>春宝说:“宏说了,不想上的话,村里可以出面请假,说你临产了身体不好,跟前离不开人,这也符合情理。”
莲的眼珠儿凝住了,有泪在涓涓地流淌。
春宝说:“杜镇长是老领导了,宏也不是外人,当兵的粗,肚里又燎着几杯猫尿,走了火别跟我一样。”春宝说这话时眼边子红红的。宏知道春宝喝半斤八两,脸挂不上色。宏老早送春宝来镇里搭车,春宝说:“还有时间,得跟杜镇长一块坐坐再走。”
坐坐就是吃桌。宏把杜国君找来时,春宝已经在饭馆里铺摆好了桌。
春宝说:“我上回送宏来家,跟莲怄了一夜气,我说莲是圣人蛋子。当个小鸡蛋壳篓官儿,就觉着天没她高地没她大了。我拿话损她,想激她恼,让她恼后清醒清醒,觉悟觉悟。我让她睁大眼瞧瞧,这满世界有几个不是萝卜官儿,不是露出半截青埋住半截白?不是外表是清官其实是白脸奸臣?谁知我说了是白说,莲压根儿不甩我那一套,还是正经八百地说,咱当官就当清官不当白脸奸臣,通身不带一点儿土星儿。我看咋说也说不到她心里去,一恼就撅屁股走了,提前归队。我是想晾晾她,不想让她太兴盛,没好处。俺师部的胡子政委大好人一个,待人实诚,心地善良,是个挑不出一星儿灰的党员,经不住他三问,我就来了个竹筒倒豆子,一倒见底,他没熊我,打了一个比方我就服了,又拐回家来了。莲一见我回来就问,你这犟牛筋啥时学会不拧劲了?我说人一天三迷,不定迷在哪一会儿哩。”
春宝敬了一圈酒后,接着说:“这回我就要征南了,兴许咱这是最后在一块坐哩,当兵的血洒疆场是本分。我们团有个连从南边撤回来时,捧了五十二个黑匣子。这几天正是莲的预产期,这事儿部队首长都知道,电报叫我自己决定去留。实话说一见这电报,我跟看见死亡通知单差不多,觉着这一去怕是回不来了,也就越觉着离不开莲。我想听听莲咋说,这次我全听她的,她叫我走我走,叫我留我留。莲流了半夜哑巴泪说春宝你归队吧。我说那为啥莲说要不是上南边我就不叫你走了,咱县跟你一批入伍的就剩你自个儿了,组织上又恁信任咱,入党提干没忘记咱,到关节口上咱可不能当缩头鳖。你该走贝青走了,有娥子时你不是也没有在家?”
春宝自斟一杯,一仰脖灌下后说:“胡子政委打的比方是,国家像一部车,有些部位螺丝松了,跑起来就不会顺当。车上的人有的忙着去紧螺丝,有的装睡着看不见,还有的再去松松。他问我该算哪一类。我说算第一类有点勉强,算第二类有点亏。胡子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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