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箸见是四执库的小太监冯渭,便问:小猴儿崽子,这时辰你怎么有闲逛到我们这里来?冯渭一转脸看到火盆里埋着的芋头,拿火钳挟起来,笑嘻嘻的问:这是哪位jiejie焐的好东西,我可先偏了啊。说着便伸手去剥皮,那芋头刚从炭火里挟出来,烫得他直甩手叫哎哟。炕上坐着叠衣服的芸初这才哧的一笑,说:活该!
冯渭捧着那烫手山芋,咬了一口,烫得在舌尖上打个滚就胡乱吞下去,对玉箸说道:玉姑姑,芸初jiejie是越发进宜了,赶明儿得了高枝,也提携咱们过两天体面日子啊。芸初便啐他一口:呸!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我没有那好命。冯渭往手上呼呼chuī着气:你别说,这宫里头的事,还真说不准。就拿那端主子来说,还没有芸初jiejie你模样生的好,谁想得到她有今天?
玉箸便伸指在他额上一戳:又忘了教训不是?别拿主子来跟咱们奴才混比,没规矩,看我回头不告诉你师傅去。冯渭吐了吐舌头,啃着那芋头说:差点忘了正经差事,师傅叫我来看,那件鸦青起花团福羽缎熨妥了没有?眼见下着雪,怕回头要用。玉箸向里面一扬脸,说:琳琅在里屋熨着呢。冯渭便掀起里屋的帘子,伸头往里面瞧。只见琳琅低着头执着熨斗,弯腰正熨着衣服。一抬头瞧见他,说:瞧你那手上漆黑,回头看弄脏了衣服。画珠回头见了,恨声道:只有你们眼尖嘴馋,埋在炭灰里的也逃不过。
冯渭三口两口吞下去,拍了拍手说:别忙着和我计较这个,主子的衣裳要紧。芸初正走进来,说:少拿主子压咱们,这满屋子挂的、熨的都是主子的衣裳。冯渭见芸初搭腔,不敢再装腔拿架子,只扯别的说:琳琅,你这身新衣裳可真不错。芸初说:没上没下,琳琅也是你叫的,连声jiejie也不会称呼了?冯渭只是笑嘻嘻的:她和我是同年,咱们不分大小。琳琅不愿和他胡扯,只问:可是要那件鸦青羽缎?
冯渭说:原来你听见我在外头说的话了?琳琅答:我哪里听见了,不过外面下了雪,想必是要羽缎皇上向来拣庄重颜色,我就猜是那件鸦青了。冯渭笑起来:你这话和师傅说的一样,琳琅,你可紧赶上御前侍候的人了。
琳琅头也未抬,只是chuī着那熨斗里的炭火:别乱说,我不过是偶然蒙对罢了。芸初取了青绫包袱来,将那件鸦青羽缎包上给冯渭。打发他出了门,才抱怨说:一天到晚只会乱嚼舌根。也取了熨斗来熨一件袍服,叹气说:今儿可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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