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团锦簇人语笑喧的慈宁宫出来,在乾清宫前下了暖轿。只见乾清宫暗沉沉的一片殿宇,廊下皆悬着径围数尺的大灯笼,一溜映着红光谙谙,四下里却静悄悄的,庄严肃静。适才的铙钹大乐在耳中吵了半晌,这让夜风一chuī,却觉得连心都静下来了,神气不由一慡。敬事房的太监正待击掌,皇帝却止住了他。一行人簇拥着皇帝走至廊下,皇帝见直房窗中透出灯火,想起这日正是琳琅当值,信步便往直房中去。
直房门口本有小太监,一声万岁爷还未唤出声,也叫他摆手止住了,将手一扬,命太监们都侯在外头,他本是一双huáng漳绒鹿皮靴,落足无声,只见琳琅独个儿坐在火盆边上打络子,他瞧那金珠线配黑丝络,颜色极亮,底下缀着明huáng流苏,便知道是替自己打的,不由心中欢喜。她素xing畏寒,直房中虽有地炕,却不知不觉倾向那火盆架子极近,他含笑道:看火星子烧了衣裳。琳琅吓了一跳,果然提起衣摆,看火盆里的炭火并没有燎到衣裳上,方抬起头来,连忙站起身来行礼,微笑道:万岁爷这样静悄悄的进来,真吓了我一跳。
皇帝道:这里冷浸浸的,怨不得你靠火坐着,仔细那炭气熏着,回头嚷喉咙痛。快跟我回暖阁去。
西暖阁里拢的地炕极暖,琳琅出了一身薄汗,皇帝素来不惯与人同睡,所以总是侧身向外。那背影轮廓,弧线似山岳横垣。明huáng宁绸的中衣缓带微褪,却露出肩颈下一处伤痕。虽是多年前早已结痂愈合,但直至今日疤痕仍长可寸许,显见当日受伤之深。她不由自主伸出手去,轻轻拂过那疤痕,不想皇帝还未睡沉,惺忪里握了她的手,道:睡不着么?
她低声道:吵着万岁爷了。皇帝不自觉伸手摸了摸那旧伤:这是康熙八年戊申平叛时所伤,幸得曹寅手快,一把推开我,才没伤到要害,当时一众人都吓得魂飞魄散。他轻描淡写说来,她的手却微微发抖,皇帝微笑道:吓着了么?我如今不是好生生的在这里。她心中思绪繁乱,怔怔的出了好一阵子的神,方才说:怨不得万岁爷对曹大人格外看顾。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道:倒不是只为他这功劳他是打小跟着我,qíng份非比寻常。她低声道:万岁爷昨儿问我,年下要什么赏赐,琳琅本来不敢皇上顾念旧谊,是xingqíng中人,所以琳琅有不qíng之请说到这里,又停下来,皇帝只道:你一向识大体,虽是不qíng之请,必有你的道理,先说来我听听,只有一样后宫不许gān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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