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路平回到家时已过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一轮残月幽暗悬于天际,旁边缀着几点几不可见的寥落星子。顺道搭他去镇上的邻居家中有事,和他说中午便要回,他满口答应,今日街上人不多,大多还沉浸在阖家团圆的喜悦中,他的筐子卖到下午才堪堪卖完,于是便一个人走了回来。他想着这个时间小烛和怀野应该早已歇下,但是隔着老远看到自家还亮着灯,想是为他留的,不由心间感到一注暖流。
他用钥匙打开门,大黄机敏,一听到异响立刻醒了,汪汪大叫,待嗅出是他,才哼唧一声,缠着他裤脚转圈。
小烛和荆怀野从厨房里一齐出来,见到荆路平终于回家,脸上皆是欣喜之色。
“哥,你回来了,肯定饿了吧,锅里正给你热着饭呢,我给你端来。”
今晚的饭是小烛做的,她听荆怀野讲从书上看来的各地方志,说南方有道菜名叫“腌笃鲜”,鲜美得令食客要咬掉舌头,非要自己尝试做试试,只是食材不足,她便将咸rou笋干蘑菇干一锅炖,虽然和腌笃鲜相差甚远,但是味道也不差,荆路平很给面子地将饭菜一扫而光,大呼好吃。
小烛得意对荆怀野道:“我早说我干一行行一行,一行行行行行,这下你相信了吧。”
这绕口令亦是荆怀野教小烛字时,引用《说文解字》里的,没想到她听过一遍,就立刻记住了。荆怀野只是微笑地看着小烛鲜活脸庞,眉目间净是温柔之色。
荆路平见两人关系比之前好上许多,从心底觉得高兴,时间不早了,叁人又聊了几句便各自歇下。
转眼间就到了书院开学的时间,今年家里银钱比较宽裕,荆路平便准备了几条腊排骨给怀野,让他交给几位帮助指导他不少的老师,也算是聊表心意。二月便是童试,时间愈发逼近,荆怀野反而面色轻松起来:他为了这次考试准备了四五年,神经始终如拉满的弓弦般紧绷着,真的熬到考试关头,心里反倒多了份破釜沉舟的自信。
荆路平见弟弟听着他的叮嘱,神思却不知飘到哪里去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担心道:“怀野,你数年苦读不易,越是到了这时候越不能松懈啊。”
归小烛却持有不同意见,“夫君,有时过于紧张反而影响发挥。怀野以前总是板着张苦瓜脸,现在笑得更多了,说明他对考试胸有成竹呀。”
荆怀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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