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抓他的衣领,他就像一条鱼似的,滑到榻尾——所幸他睡相不好,睡着了也爱翻来翻去,家里特意给他定了一个极大极大的床。
他从榻尾避开父亲,飞快跑下床榻,连鞋也顾不上穿,赤着脚就逃出房间,一边跑,还一边嚎:“娘!娘亲!”
十八站在一边,看着自家小公子跑出来的残影,啧啧称奇。小公子不和赫连诛赛跑,反倒和他比喝酒打牌,实在是失策……
心中话音未落,他就被戒尺扇了一下。
阮老爷生得一张国字脸,瞪着眼睛的时候格外严肃:“主子出了事,你还有脸笑。”
十八连忙收敛神色。
“还不去把人给我拿过来!” 阮老爷面上胡须跟着颤了三颤。
十八捂着脸追出去,也跑出一道残影:“小公子!等等我,不是……站住!”
*
阮久只穿了一身单衣,一路奔逃,时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到了主院里,他才觉得松了口气,一鼓作气跑进房里:“娘!”
阮夫人生得貌美,人到中年也不显老,还有点儿西北异域那边的特征。阮久随她,眼睛大,唇色红,就是瞳仁颜色淡。
阮久冲进去时,阮夫人正端着茶盏喝茶,忽然听见他喊,吓了一跳,险些跌了茶盏。
她放好茶盏,从小丫鬟那里拿过手绢擦手。阮久“嗷”地嚎了一嗓子,双颊绯红,憋出两汪眼泪,在娘亲旁边的小凳上坐下。
阮夫人就听着他干嚎,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才摸摸他的脑袋:“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阮久还没来得及告状,就听见娘亲又道:“看把我儿吓得?跟掉色了似的。”
阮久连假哭都还没哭出来,就哽住了:?
这是亲娘?
阮夫人身边的小丫鬟们“扑哧”一声,纷纷掩嘴偷笑。
他穿着雪白的单衣,生得又白,可不就是掉色了么?
阮久使劲跺脚,以表不满。
“好了好了。”阮夫人象征性地瞥了一眼笑得起劲的小丫鬟们,让她们收敛一些,又看向阮久,“你爹为了你喝酒的事情要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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