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货换人,程谦行的车却没有径直往辉煌的程家大门里开去,而是在尚离两个路口时拐了个弯,穿入幽暗的青石板路深处,一路长驱。坑坑洼洼的路面攒起隔壁洗完衣服朝街上泼的水,轮胎碾压,飞溅的污秽洗了乞丐半身。
他骂骂咧咧地咒问,是谁不长眼睛,又在看见紧跟的第二辆车牌号后噤声消停。
再开约莫十分钟,巷道越发暗窄,阴影逐渐笼罩在程谦行的半脸。尽头的门边站着两个身着短褂的壮汉,正品尝不知从哪讨的烟。黑长的烟斗熏熏袅袅,中段缀着烟袋,常年在毛躁的木桌和石灶附近摩擦,表面已经勾丝,绣花斑驳,却无处可换。
车灯洒到他们面前时,两人对视一眼,推开厚重的铁门。
程谦行从后座下来,宋家几个伙计不置一词,打开后备箱,沉默地将麻袋扛起。被捆住的人扭动几下,在看门壮汉的示意下,他们松手,将他丢进院子。
“呜呜——”镶嵌石子的院落坚硬且锐利,扎得那人浑身发痛,塞着白布也阻止不了他的龇牙咧嘴。他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但可以从周围的响动判断出,这并非程家。无章的脚步在身旁来回,他侧倒在地上,胯骨被石头戳着,手腕和脚腕磨破了皮。至少比在密不透风的后备箱里好些,他差点以为自己要缺氧而亡。
看门人从兜里取出几枚铜元塞给宋家的伙计。核心的成员不可撼动,这些打杂工的不用几钱便能收买:“劳驾诸位。”
无须多语,看到真金白银,他们便明白对方的意图。回去只会报说将人送到,至于究竟送到了哪个院子,今后是何下落,宋显时不在意,他们更不关心。
目视宋家的车子在前方掉头后向来路远行,大门关闭。
程谦行拖了把竹椅,翘起二郎腿到那麻袋前坐着。快要散架的东西,稍微换个姿势便是几声吱呀。他只是打量,似在进行毫无意义的等待,不动作也不发声。
那人听周围倏然岑寂,刚刚消下的额角又布起冷汗,心中冒出空落落的预感。未知,总是比临近眼前的死亡更可怕。
一股sao臭味从guntang的地面蒸起。
程谦行先是愣,反应过来后,看着地面扩开的秽水,像是发现什么新鲜事一样,笑得停不下来。他好似理解为何墙角的野猫总是喜欢狩猎树上的雀,将它捉了又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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