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属于母亲的、温暖的臂弯环住了他,纪峣才一点点放松了身体,弓着腰任她搂着,像只被淋湿了羽毛、不知所措的鸟。
纪母心里蓦地酸软,像是泡开的海绵,被狠狠捏成了一小团。
从大闹温霖婚礼开始,坏事就一桩接一桩地发生。纪峣在接连不断的噩耗里,几乎被抽空了所有心力。
除了觉得累,就是觉得疲惫,那是种发自灵魂的倦怠,像是心田干涸,裂开一道道狰狞的口子。
张鹤自从那天给了他一拳后,两人就再没联系过,连同父母还有干爸干妈也是。他面对温霖时,还能坦然地自嘲玩笑,可等他一个人独处时,父母的事,张鹤的事,干爸干妈的态度……他连想都不敢想。
理智上他说服自己,他是家里唯一的儿子,他们不可能跟他断绝关系,可感情上,他却很难不做最坏的打算。
以前打游戏时,纪峣经常会说“我人没了”,他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血rou都被挖扯出来,他是空的。
纪峣甚至有点庆幸蒋老爷子给他找事,好歹能让他转移注意力,不至于成行尸走rou。
他这几天一直在和人谈生意,拉关系,一面找补损失,一面寻找解决方案。
现在他精神压力很大,晚上睡不着觉,也不敢睡觉。一个人的时候,就反复在心里衡量下一步该怎么办,怎么讨好老爷子让他手下留情,要怎么对付闻之风动的竞争对手。
想坐上谈判桌,首先要掂量清楚自己几斤几两,还要明晰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面对一个什么都不图,就是想要出气的老人,纪峣只能把希望放在蒋秋桐身上。
他当然清楚,现在人家只是小打小闹,没真下死手整他。究其原因不是因为老爷子大度,不过是担心打了老鼠摔碎玉瓶。
这样的感觉很糟糕,纪峣却不得不受着,没办法,那边就是不松口,不肯见他。
可这时候,他爸妈却说,要给他收拾烂摊子。
怎么描述这种感觉呢,像是从没抱过希望,却很珍视的那个花盆里,开出了花。
又像是快饿死的流浪汉走在路上,被一个馅饼迎面砸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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