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嗡鸣着、不安着、叫嚣着为他提供更多血液,顺着手臂肌肉线条流下去、流下去……
漫进她的掌心纹路,沁入每一条交错的脉络,好像这样就能留住她。
永远地、留住她。
但是她抽开了手。
“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啊?”
她皱起了眉,将他的手臂拉至盥洗池下,哗啦清亮的流水拂去血痕,浇成稀薄的粉液,看着它们在白瓷上不甘地蠕动,最终只能顺着一方狭窄的出口消散。
像是弦断的尾音。
一切证据都被洗净,他的手臂和她的指尖光洁如新,那些红线存在过的痕迹轻易解构、被她抹去。
完全忽视他不安颤抖的心。
“有点痛,你忍一下哦。”
相比之下,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
“呼……你还好吗?”
她的气息流过他的伤口。
橘子花叶一样浅柔、馨香、转瞬即逝。
“你之后记得去找医生重新处理一下,小心不要感染啦。”
她抬起了眼。
于望秋得以再次和她对视。
乱线一样的胶着中,她的眼睛是烈日永恒炙烤下也绝不会干涸的泉,是一汪安静涌流的软水,盈盈地滩躺进他干裂了太久的心脏,渗透灌满每一丝罅隙。
耳膜仿佛要被胸腔无声的叫嚣刺穿。
有那么一瞬间,于望秋想捂住那双眼睛。
没能如愿。
医务室外有人在叫她:“小梧桐?你在里面吗,该走啦,下一场比赛要开始了!”
眼前的人应一句:“啊,来啦!”
而后覆在他伤口纱布上的暖意撤走,于望秋看见她笑了一下,眉眼弯成月的弧。
“我要走了,你在这儿再坐一会儿吧,要是校医姐姐回来了可以让她帮你重新处理伤口,再见啦。”
她离开得多么迅速,一如从天而降闯入他视线的那一刻。
外面还有窸窣嘈杂的人声,而寂静到死沉的医务室内,于望秋的视线追随着她,直至那道身影彻底消失,再也不见。
只有手臂上残留的余温彰示着,她确实存在过。
橘子花一样、太阳一样、明媚耀眼到刺目的少女。
他们甚至互不相识,她完全不知道他、不了解他,却愿意在所有人都对他的伤漠视远离、生怕染上麻烦的时候靠近他。
多么神奇。
像是一个突然而至的、奇迹般的幻想。
于望秋把唇贴去那抹快要像她一样彻底消散的余温上,在心脏坠地的轰鸣中闭上眼,平静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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