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是说不过去的,她是当事人。我就给她了,她就看了,看了就撕了。花季将撕碎的写婚约攥成一团,狠狠地掷向墙角。我们都蒙了,真正的措手不及,比桌上煮熟的鸭子凌空翱翔还更令人惊惶。在一片沉寂中,花季的咆哮显得突兀而刺耳: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卖身契?我是牛马吗?我是白毛女吗?爸爸是杨白劳吗?郑主任是人贩子吗?有没有搞错,啊?”
“花季,就算是为了我好吗?”陶传清捏着写婚约的手颤抖不已,眼睛悲伤得像一眼枯井,“我一把骨头了,从没有向你们姐妹提过什么要求,这次也没要哑巴的钱,那几千块聘金我都跟郑主任说好了,全部办嫁妆。我只要求做一点仪式,就这一点点仪式,你们又不失去什么。就算我要死了,往我脸上贴金又有什么过分呢?”
陶传清说不下去了,他的嘴唇哆嗦得厉害。一滴豆大的泪珠突如其来地挂在眼角,探一探虚实,猛地滚落下来,比从枯井中飞出一条蛇还令人惊悚。郑超群太胖了,脂肪阻碍了他的思路,全场静默了半天,他才想好要说的话:
“花季,你是读书人,弘扬文化不正是我们责无旁贷的工作吗?客家婚俗丰富多彩,在你身上展示出来又有什么不好呢?”
“呜——呜——呜——”花季首先哭开了,一抹眼泪说,“你们要面子,要文化,考虑到我的心情吗?我要什么?我要爱情。为了这门婚事,哑巴负了多少债你们知道吗?今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呜——呜——呜——”
花季伸出苍白的十指捂住双眼,哭着离座,桃汛撂下筷子追了出去。我们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打破沉默的居然是鞋匠。鞋匠建议:
“要不然让哑巴和花季跑一趟栗坡,给姨妈报喜,也给花季散散心?家里的事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陶传清一个劲地擦眼睛,不置可否。我问大家,“还有什么礼数要做?”
郑超群说,“我还代表男方,将布料、鞋袜、戒指送到陶家,陶校长则回一顶帽子、一双鞋、一套衣服给新郎,从此,花季就是方家的人了。另外,我还要帮男方准备一公一母两只‘兔子’送到陶家。这是一件麻烦事,因为送的不是真兔子,而是把猪肚翻个个,蒸熟了塞入米糠,用白萝卜做耳朵、用胡萝卜做眼睛,形象要逼真。陶校长收下公的一只,还给我母的一只,桃源话叫兔子礼。过了兔子礼即可吐子吐孙。然后是报日子送聘金。还有,男方择定‘斗床’,就是铺设新床和接亲的日期后,由我告知女方,叫报日子。我要将聘金如数送到陶家。陶家在我们斗床的时候,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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