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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震惊了,记得与她在售票桌上做爱,但完全忘记了暴雨。我从后镜望着劫波,油然生出厚颜无耻的愧疚:她经历了美好的事情,我却未能与她共享。那么,谁是这场感情游戏中可耻的反角呢?
我们在售票处无数次地做爱,不分白天黑夜,只要劫波愿意唱《桃花结》。
乱性与金钱是男人的两大死亡游戏,现在,我一边玩金钱,一边在乱性,离死期还会远吗?但是,不免一死的意识不仅丰富了我的性爱,而且建构了我的性爱。死的意识萌发了爱的生机,使我意识到爱意味着什么;而爱的喜悦又让我惴惴不安地恐惧死亡的到来。真的,对我而言,极度的爱本身,就意味着赴死的冲动。我甚至认为,尼采在《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那句话是针对我一个人说的,“爱和死:永恒一致。求爱的意志,这也就是甘愿赴死”。
连死都不怕,我还担心什么呢?为了掩人耳目,我们躲到了冠豸山风景区,因为那里的山水充满了色情的暗示,从而让我充满性爱的激情。
车子刚刚驶进连城,一扭头,眼光立即被几座山峰的峨岈之势镇住了,这就是冠豸山。冠豸山如同古代法官的帽子,与众多名山大川相比,冠豸山不以山势巍峨称雄,不以香火鼎盛闻名。奇怪的是,冠豸山就在眼前,游览却要从石门湖开始。
石门湖出奇的平静,阳光铺在湖面,反射出金属般的亮泽,安详地等待我的邂逅。远处是葳蕤的松林,与蒸腾的雾霭融合成缓动的流岚。导游说了许多优美的话语,但不等我们听清,就和松涛一起,被山风吹到了遥远的一边。游船离岸,激起细致的波浪,数只拴住的小船于是晃荡着,晃荡的还有凉亭下一个女人亮丽的幻影。迂回曲折的湖水柔和如梦,山谷间似乎有樵夫空灵的回音,水巷悠悠,不由回忆起幼时骑在父亲肩上经过村巷的美好时光。劫波辅以手势,作关于山光水色的解说,我的心思也就漂泊在茫然的湖面上。
我们一人一桨,配合了许久才使鸭型塑料船离岸,到了“生命之门”的位置,我让劫波看它像什么,劫波挥桨打我。此时下起了骤雨,我拉着劫波躲进生命之门里面。雷声响起,雨点急骤而下,擂鼓似的打在湖面上。湖面荡起了微澜,展示出湖水抗争的力量,这力量好像是向我们频送阵阵秋波。此时,被雨帘遮掩下的青山,黯然中透出几分朦胧美,雨帘飘过山峦,起伏的翠绿染成黛青,所有景致洇成朦胧的一片。湖面掠过归巢的倦鸟和胡乱挥桨的惊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