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床看样子没人睡,上面都备有劣质蚊帐、又硬又扁的枕头和化纤料子的薄被。
“挑一张吧,床上用品齐全,加上房租水电煤气,一月才一百!”赵前进站在门口,笑道,“这是我替你们租下来的,等于免费给你们提供住处呀。”
我走进铁皮屋。虽是初秋天气,中午太阳直射下来,里面还是闷热异常。这屋子起码能住二十多人,每人每月一百块,合起来就有四千多,不是一笔小钱。不知赵前进是花多少钱租过来的,一定稳赚。他虽然年轻,在做生意上可一点也不含糊。打工女孩一般没有存身之地,很希望找一份包住的工作,他搞这么个铁皮屋子,确是一笔稳赚生意。
可能大多数女孩都出去跑业务了,屋里只剩下几个,有的在吃盒饭,有的躺在床上休息,但一律不抬眼皮,甚至连赵前进也不理睬。——这种员工与老板的关系是复杂而耐人寻味的,说明赵前进在员工心中毫无威信。
“这样吧,看你挺顺眼,我每月收你八十块!”赵前进临走时对我耳语道。
“不用了,八十跟一百差不多。”我厌恶企图用小恩小惠收买人的人。
赵前进听罢,脸上的暧昧消失了,痘痘们的红色陡地加重。之后,他责怪地瞄了我一眼,悻悻地走了。
我挑了门口的一张下铺,烂泥一样把自己摔在上面。可能声响太大了,几个女孩不约而同地朝我看过来。她们的目光是如此漠然,像是看见一个透明人。这样也好,假热情还不如真冷漠来得舒适,我也乐得木着一张脸,一点儿也不累。
躺在床上,我环顾四周,这才发现她们的蚊帐里都转着一只迷你小吊扇。铁皮屋里只有几只小窗,闷热得很,小吊扇确实很管用。可是,以我的目前的经济条件,十块一只的小吊扇,也不能被提到议事日程上来。明天就要开始工作了,我首先必须得置办两套可以穿着出门的衣服。
想用最少的钱买到最多的衣服,除非地摊儿货,根本没有其他选择了。想到身上只剩下区区八十五块钱,我身上陡然出现一阵灼热感,一丝难以控制的尿意,习惯性地出现了。我不得不从床上跳下来,尿意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拿起皮包,我走出铁皮屋,站在平台上。我抬起眼睛,不服气地跟刺眼的太阳对视。谁都明白这个道理:要战胜这个世界,必须先战胜自己。我是个人,可我的意志哪里去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哪里去了?从武汉出发时,那个跃跃欲试、天不怕地不怕的陈锁锁哪里去了?我就这么被现实打倒了吗?被险恶的生活打倒了吗?太阳把我的眼睛渐渐刺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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