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还得跑一趟呀!唉,看见了没有?路上一共六十多伙计,单短我这么一个!
过年不过,没什么;单说这股子别扭劲!”长脖子往胖张先生那边探了探,
毛巾换了手,揭起一条来,让小崔:“擦一把!我可就对刘先生说了:过年
不过没什么,大年三十‘该’我歇班;跑了一年的车了,恰好赶上这么个巧
当儿!
六十多伙计,单缺我。。”长脖子象倒流瓶儿似的,上下咕噜着气泡,
憋得很难过。把小崔的毛巾接过来,才又说出话来:“妈的不用混了,不干
了,告诉你,事情妈的来得邪!一年到头,好容易。。”
小崔的绿脸上泛出一点活儿气来,几乎可以当作笑意;头微微的点着,
又要往横下里摇着;很想同情于老五,而决不肯这么轻易的失去自己的圆滑。
自车长至老五,连各站上的挂钩的,都是小崔的朋友,他的瘦绿脸便是二等
车票,就是闹到铁道部去大概也没人能否认这张特别车票的价值,正如同谁
也晓得他身上老带着那么一二百两烟土而不能不承认他应当带着。小崔不能
得罪人,对朋友们的委屈他都晓得,可就是不能给任何人太大的脸,而引起
别人吃醋。他,谁也不得罪,所以谁也不怕;小崔这张车票——或是绿脸—
—印着全部人生的智慧。
“×,谁不是一年到头穷忙!”小崔想道出些自家的苦处,给老五一点
机会抒散抒散心中的怨恨,象亚里士多德所说的悲剧的效果那样:“我还不
是这样?大年三十还得跑这么一趟!这还不提,明天,大年初一,妈的还得
看小红去!人家初一出门朝着财神爷走,咱去找那个臭。。,×!”绿嘴唇咧
开,露出几个乌牙;绿嘴唇并上,鼓起,拍,一口吐液,唾在地上。
老五果然忘了些自家的委屈,同病相怜,向小崔颤了颤长脖子,近似
善表情的骆驼。
毛巾已凉,回去从新用热水浇过;回来,经过小崔的面前,不再说什
么,只微一闭眼,尚有余怨。车摇了一下,他身子微偏,把自己投到苟先生
身旁。“擦一把!大年三十才动身?”问苟先生,以便重新引起自己的牢骚,
对苟先生虽熟,而熟的程度不似对小崔那么高,所以须小小的绕个弯儿。
苟先生很体面,水獭领的青呢大衣还未曾脱去,崭新的青缎子小帽也
还在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