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
我一被派出来,就拔升为“三等警”;“招募警”还没有被派出来的资格呢!
我到这时候才算入了“等”。再说呢,宅门的事情清闲,除了站门,守夜,
没有别的事可作;至少一年可以省出一双皮鞋来。事情少,而且外带着没有
危险;宅里的老爷与太太若打起架来,用不着我们去劝,自然也就不会把我
们打在底下而受点误伤。巡夜呢,不过是绕着宅子走两圈,准保遇不上贼;
墙高狗厉害,小贼不能来,大贼不便于来——大贼找退职的官儿去偷,既有
油水,又不至于引起官面严拿;他们不惹有势力的现任官。在这里,不但用
不着去抄赌,我们反倒保护着老爷太太们打麻将。遇到宅里请客玩牌,我们
就更清闲自在:宅门外放着一片车马,宅里到处亮如白昼,仆人来往如梭,
两三桌麻将,四五盏烟灯,彻夜的闹哄,绝不会闹贼,我们就睡大觉,等天
亮散局的时候,我们再出来站门行礼,给老爷们助威。要赶上宅里有红白事,
我们就更合适:喜事唱戏,我们跟着白听戏,准保都是有名的角色,在戏园
子里绝听不到这么齐全。丧事呢,虽然没戏可听,可是死人不能一半天就抬
出去,至少也得停三四十天,念好几棚经;好了,我们就跟着吃吧;他们死
人,咱们就吃犒劳。怕就怕死小孩,既不能开吊,又得听着大家呕呕的真哭。
其次是怕小姐偷偷跑了,或姨太太有了什么大错而被休出去,我们捞不着吃
喝看戏,还得替老爷太太们怪不得劲儿的!
教我特别高兴的,是当这路差事,出入也随便了许多,我可以常常回
家看看孩子们。
在“区”里或“段”上,请会儿浮假都好不容易,因为无论是在“内
勤”或“外勤”,工作是刻板儿排好了的,不易调换更动。在宅门里,我站
完门便没了我的事,只须对弟兄们说一声就可以走半天。这点好处常常教我
害怕,怕再调回“区”里去;我的孩子们没有娘,还不多教他们看看父亲吗?
就是我不出去,也还有好处。我的身上既永远不疲乏,心里又没多少
事儿,闲着干什么呢?我呀,宅上有的是报纸,闲着就打头到底的念。大报
小报,新闻社论,明白吧不明白吧,我全念,老念。这个,帮助我不少,我
多知道了许多的事,多识了许多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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