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了一跳,他的脸上毛孔很发达,毛孔之间还有连线,纵横交错,我一看以为看到了我家的红薯地,想想红薯地没这么小,又把它看成了脸。老赵说,我这个组叫小说组,我们的职责就是审查小说。他指着桌子上小山一样的书籍说,这些书都是从国外邮寄进来的,大部分都是反动和黄色的,我们的任务就是把这些反动的和黄色的东西堵截在国门之外。
听着老赵讲工作,我的头就像正在充气的皮球,不断往大里胀。我在高校读了七年书,说穿了就是看了七年小说,我的毕业论文是明清小说研究,临毕业时,我一见到小说就患病,要四个同学抬着去校医院打点滴。老赵还没讲完工作,我就噗的一声倒在地板上了。立即有人过来扶我,老赵一个劲地说,小江怎么啦,怎么啦?有一个清醒的人发话了,他说快送车站卫检局,那儿有医生。我在昏迷前听见一个老太太在叹气,她叹着气说,现在的年青人身体素质就是差。
大家把我送到卫检局,放在病床上,医生给我挂上点滴。我这病有个特点,就是一挂上点滴就清醒。大家看到我醒了过来,都松了口气。我在床上躺了一天,把该挂的点滴都挂了。大家都有一个共同认识,就是既然扎了一针,不能白扎,总得输点什么进去,至少输点能量。我在学校的时候大家也都是这个认识,每次我一晕倒,同学们就给我挂氨基酸,好歹也要挂足三天。挂氨基酸后来在南州很流行,大家有事没事都喜欢去医院挂氨基酸,气得医生护士够呛,因为工作量增加了,收入并没有同步增长,但医院领导很开心,因为既可以创收又不会死人。
我第一天上班的情景就是这样。大家对我印象不好,说我是贾宝玉的老婆,弱不禁风。对此我无话可说,我比较难接受的是单位领导仍让我看小说,一点也不体谅我一看小说就发昏的实际,硬是不给我换岗。他们说,如果大家都像你这样,不喜欢自己的岗位就发昏,那单位不就乱了套?
我的工作就是看小说。每看完一本,就在一张小卡片上填几行字,内容有二,一是对书的评价,二是给书定级别,所以我的权力也算不小,国内收件人能不能收到这本书关键就看我这支笔怎么写。当然不是瞎写,也得讲原则,譬如说九级可以写成八级、七级,甚至五级,但绝不能写成二级,也就是说马可以说成驴,但大象不能说成蚂蚁。这也是海关监管的原则,放之四海而皆准。当然这个原则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没那么大能耐,这是我师傅教我的。师傅比我大几岁,我进关的时候,她的工龄加关龄已经十年了。她参加工作早,并不意味着她的学历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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