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山村里家家户户都在煮粽子。糯米苇叶包的粽子,经山泉沸煮,特有的香味弥漫着整个山村。村头那棵荫如华盖的老榆树,从它的缝隙里冒出个月亮,月亮的家好像就在老榆树下。有了月亮的山村,多了几分祥和的气氛。
妈妈领我给邻居送粽子回来,我的兜里不仅装满了回赠的粽子,而且还有几个沉甸甸的煮熟了的鸭蛋。其中有两个鸭蛋染得通红,是项奶奶特意给我的。
回到家,我钻进五姐的房里,煤油灯下,她躺在床上,没有脱衣服,用被子的一角盖了一起一伏的胸脯。五姐看见我,翻身将脸转向墙壁。五姐睡的床,是用土坯砌成的。我一时爬不上去。搬来木凳,踮着脚尖,吭哧半天才拱上去。我叫五姐,她默不做声,我似乎听见她暗暗抽泣。我就跪在她的身边,掏出红鸭蛋,仔细地剥好,细心地挤出蛋黄,扳过五姐的脸,把香喷喷的鸭蛋黄硬塞进她的嘴里。妈妈进来见此情景,笑着喊五姐快起来,说我心疼五姐不给妈妈吃。我把蛋白用手托给妈妈,妈妈笑得很响,五姐也笑了。笑着把我搂在她的胸口,我乘机给五姐擦去泪水。五姐说,明天她一定帮我洗净新衣。我说衣服做小了,不然,我不要了送给她穿。五姐照我屁股上打了一下,嗔我卖乖。
妈妈走到外屋坐下纺线。五姐起来洗完脸纳袜底。五姐纳的花样多得很:满天星,回字方块,蜻蜓同栖池边树,皂角对月亮。我坐在矮凳上,双手托腮,不声不响地扑闪着一双眼睛瞧五姐那张好看的脸。可能是我看得太认真了,五姐用袜底在我头上轻拍了一下,对妈妈说:“玉宇弟弟眼睛睁得像小大人一样,想啥哩?”于是五姐就把我拉到她的怀里。她的长发拂在我的脸上,我耳朵痒,脖子痒,连鼻孔也痒。我抢了五姐的袜底,跑开了,那袜底上正绣着一对翩翩起舞的蝴蝶。
妈妈说:“在我刚出世不久,我的父亲就去逝了。所以,五姐仅上了两年半学,农活倒学得挺熟的。”
麦收季节,五姐起早贪黑地割麦。麦浪的热气直往脸上扑,蒸得人捂心地热,背上烈日当顶晒,烤得后背似着了火。焦棱棱地麦杆扎胸刺怀,不割它不倒。出力卖劲狠命割麦,汗能把眼珠子浸得剜心样疼。抹也抹不尽。真个是低头割麦一身汗,直腰筋骨断。我给五姐送水去,她忙用镰刀割树枝拔野藤编帽给我遮住毒花花的太阳。
“玉宇弟,你不能晒,你脸皮嫩,遭了暴晒,会长毒疮,起水泡。”五姐这看似讥笑的话,在我感觉来却多了几分关爱。
何玉宇扑闪着眼睛问道:“五姐,你咋不怕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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