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征兆地,眼泪噼里啪啦砸下来。压不回忍不住。那就他妈的不忍啦!航空救国!实业救国!民主政治!新生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怎么就变成这样了?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这么好的飞行员,一个个排着队的去死!这么好,这么好,都是我的兄弟啊……
陈定睿抓住章素节的手,呜呜地哭了出来。
那么委屈,那么憋屈。
章素节从未见过这样儿陈定睿,有点儿发傻。张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定睿哭地很含混,要凑近才能听见他哽咽的吐字:“死……死有用么……死了那么多……有用么……”
已经是夏末,昆明晚上刮徐徐的风。
素节忘记关浴室的窗,水湿身体,丝丝凉意。
他蹲□,抱住了哭脱了相的陈定睿,安慰地拍他肩膀,一下儿又一下儿。
有用么?不知道。
从浴室水银镜里,章素节清晰地看见他们的侧影:生长在天南地北的两个人,同样乌黑的发色眉目,同样象牙色的皮肤肌理,类似的骨骼和身架儿。拥抱的姿势让他可以感觉到陈定睿的心跳、脉搏和体温,扎实的生命存在感。
章素节有一丝恍惚:谁说他不是我的骨肉兄弟?
国家、种族、手足……
血统强大如同宿命,在出生之前就已牢牢注定,无可争议,不能更改。纵使远走天涯、纵使时光流逝也不能抵消它的悍然存在。各种肤色样貌的人群里,你一定会最快注意那个与自己最相似的面孔。身体代替头脑作出抉择,不自主地想和他们在一起,莫名踏实又安全。人是群居的兽,上古遗留的本能,没有任何道理,与逻辑利害无关。
离别十五年之后,再次踏上国土。章素节一次次地确认:我是一个中国人!对!我是一个中国人!这感觉一遍比一遍强烈深刻,并且越来越频繁地冒出来。比如吃一碗味道熟悉的粥,比如听一折魂牵梦萦的戏。来自血脉最深处的声音如同魔咒,让他忽视了这不公混乱的世道、惨苦零落的亲人和加诸肉身的种种疼痛。
纵飞蛾扑火,亦百死不悔。
他深深地搂住陈定睿,说:“定睿哥,我跟你去飞驼峰!他们死了,还有我啊!”
陈定睿哽咽到一声都出不来,只好紧紧地搂住章素节。
肉身相抱,如同手足。
那天邦德梦到一只美丽的鹭鸟翩然离去。那么真的一个梦,自己的鼻尖仿佛能感觉到它翅膀扇出的风。二十
18、恍若手足 。。。
岁的玛姬抱住自己,开心叫嚷:“看,一大群!它去找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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