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是在示意自己这样很舒服,便一遍一遍地擦。马上,壶里的开水用完了。肖红军只好拎起暖瓶走出门。
以前学院里有两个锅炉供应开水,一个在教学区,一个在家属宿舍这边。运动开始以后,家属区的锅炉就停了,因为锅炉工参加了“红缨枪”,不愿再为住在家属区的那些反动学术权威和推行修正主义教育路线的教师们烧水了,转而投奔教学区的锅炉房,一心一意为广大红卫兵小将们服务。这么一来,所有不开伙的教工都得步行五分钟左右到教学区的锅炉房打开水。
肖红军拎着暖瓶走在校园里,寒风吹得很紧,在路面和树丛中掠过。路边教学楼的外墙和窗户上糊满了大字报,玻璃窗大都被拆掉了,用木板封住,上边留了些窟窿,依稀露出些灯光,看上去就像鬼子的炮楼。
嘶叫无声 五(2)
肖红军心里发紧,加快脚步赶到锅炉房。
以前锅炉房跟前有盏灯,高高地挂在房檐上,可这会儿却黑着。肖红军顺着滴滴答答的水声,小心翼翼地摸索到龙头前,刚把暖瓶放下,冷不丁身旁冒出个嘶哑的声音,“留神脚底下,这儿有冰,滑着呢。”
肖红军吓得一激灵,本能地往旁边躲开。她看见黑暗中有个瘦高的身影,正弯腰在另一个龙头上接水。
“是红军吧?我是张叔叔,听不出来啦?”那黑影道。
肖红军略一沉吟,想起那个像电线杆子一样的人。那是在红兵从烟囱上摔下来以后的第二天,他到家里来过。肖红军记得自己当时已经在高高架起的床上躺下了,他弯腰低头躲开门框走进来,等再伸直腰时,那张脸几乎就在自己眼前。他有一双极其和善的眼和好听的声音,说话时细脖子上那个略显夸张的喉结一上一下蠕动着,笑的时候它还会跳,像藏了只小老鼠似的。他是学报的编辑,平时总跟印刷厂打交道,和林仪很熟。听说红兵出了意外,便赶紧过来探询。林仪对他十分客气,甚至显得有些慌乱,说起话来都磕磕巴巴的。肖红军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尽管他的模样挺慈祥,也很有礼貌,可不知为什么,肖红军就是不喜欢他,甚至有点儿怕他。
“叔叔。”肖红军怯怯地小声叫着。
“这么晚了,怎么叫你自己出来打水呀?你妈呢?”
“她病了。”
“……什么病呀?”
肖红军摇摇头,不知该怎么形容。
“那……我跟你回家去看看吧。”
肖红军犹豫着。
张一达不再说什么,抢过肖红军手里的暖瓶,拉起她快步往回走。
肖红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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