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了。他实在不想离开身边这些熟悉的人,尤其是肖红军。
肖红军打发走了霍强,便埋头帮着收拾行李。尽管回来的日子遥遥无期,甚至无法判断能否有那么一天,他们的行装还是很简单。按规定,只能随身携带换洗衣物、牙刷牙粉、毛巾帽子一类的必需品,除了毛选以外的任何书籍都在禁止之列,包括肖红军姐妹的课本。
红兵看着家里人全都忙着收拾行装,没人理她,便吵闹着要张一达讲故事。林仪嫌她碍事,便把她轰到院子里玩儿去了。
屋里一下变得很安静,张一达佝着腰,把一家四口的衣物分别塞进几个人造革或帆布做的旅行包。他动作很慢,看上去显得有些迟疑。
肖红军从床底下扒拉出自己和红兵的塑料凉鞋,用湿布擦干净,递到张一达手里。这时,她才惊讶地发现,他在悄悄流泪。
林仪也看见了,“干吗呀?又不是妻离子散的,咱不是还在一块儿吗?”
“我是觉得……这全因为我,叫你们都跟着去受罪。”
林仪拽过毛巾塞给他。
张一达看看一旁的肖红军,似乎也觉得不妥,赶紧擦了把脸,笑笑,“也是,再怎么说,咱全家还在一块儿。”
肖红军弄不懂他哭的意思,但他的模样忽然让她觉得有几分可怜,不知该如何表示。
“红军,”林仪把她拽到身边,“到了那儿可不比在家,你得学着多照顾着红兵点儿。啊?”
肖红军点点头,转身走出门。
屋外的空气里,已经有了春天的味儿,那种说不清的、暧昧的、懒洋洋的味儿。红兵手里攥了根竹竿四下挥舞,尘土被她搅得飞起来,在耀眼的阳光下翻滚飘拂着。
肖红军沐浴在阳光里,嗓子眼发痒,忽然有种想叫喊的冲动。可她忍住了。
干校设在最著名的革命老区的深山里。这里风景如画,荒远僻静,方圆四五十里内罕有人烟。过去这儿没有地名,更没有过这么一大群识字的秀才蜂拥而至,所以尽管干校已经竖起“红光五七农场”的牌子,周围的当地人更愿意称它为“小城”,以示从身份上有所区别。
可小城毕竟不是城,只有几排土坯墙茅草顶的宿舍和示意范围用的铁丝网。学员分成四个排,男学员三个排,女学员一个排,外加一个炊事班。场长自任连长兼指导员,主管教员就是各排的排长。
男女学员的宿舍是分开的,家属也按男女分居,中间夹着场部办公室和教员的住房。平时除了集中学习,学员和家属基本上见不着面。按照干校的规定,凡有家属同来的,每月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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