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肖红军又没睡实,总觉得有个人影在眼前晃,若隐若现,怎么都看不清。
干校里活人的事情大致解决了以后,该轮到死人了。
刚开始有人建议把他们仨埋在后山上的松树林里,可场长坚决不同意。松树意味着常青,能埋在松树下边的即便不是烈士也得是革命群众。把他们仨埋在那儿算干吗的?还想叫人记着他们?臭美什么呢?
场长一发话,谁都不敢再吭声了,三具尸体随即被烧成了灰,死者的遗物都封存起来,准备有人回去的时候带走。
经此一劫,原本就显得人人自危、紧张惶乱的干校里,又多了几分沉重、肃穆的气氛。不论是干活、学习、吃饭,大家都闷声不语,早请示晚汇报的时候也都不愿多说,应付几句了事。
没过多久,不知什么人、通过什么渠道把干校的事偷偷反映到了学院。正巧学院新的党组班子成立,其中有人在会上提起干校死人的事。经过一番争论,新党组形成决议,坚持走五七道路的决心不能动摇,要多看到成果,当然也不回避困难。权衡之下,学院决定撤回部分身体状况极差的学员和家属,补充一批新学员下去,这也叫新陈代谢,吐故纳新。
张一达被列在继续接受改造的名单里,而林仪和肖红军姐妹则被代谢回城了。
走的那天,被留下的人都聚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她们上了拖拉机的车斗,没人说话,也没人走到跟前来。肖红军倚在角落里,望见张一达蹲在人丛中正朝这边看。林仪抬手冲他挥挥,可他没回应,反而垂下头去,神情里似乎有种被遗弃的落寞和委屈。
拖拉机开出场部大门的时候,林仪的眼圈红了。
嘶叫无声 九(1)
“红军!快起,人霍强在门口等你呢。”林仪叫着。
肖红军不情愿地揉着眼睛爬起来,木床在她身下“吱吱”怪响了几声,肖红兵也醒了。
“妈,我书包缝了吗?”肖红兵睁开眼就问。
“行啦,将就着吧,不就一窟窿吗?书本儿又掉不出去。”
“那不成!头一天上学,背一破书包多恶心呐?”
肖红军烦躁地跳下床,“得了,得了,别得寸进尺。不就一书包吗?背我的,行了吧?”
肖红兵一听,连忙讨好地笑了,“还是我姐好。”
“去!赶紧起床叠被子。”
肖红兵顺从地跳起来,匆匆穿好衣服,手忙脚乱地叠被子。
“你这叠的什么呀?跟堆牛粪似的。好好叠。”
肖红兵只好把那堆牛粪重新摆得平整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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