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晚岁为诗欠砍头。”文字,是要命的东西。
在农村,小姑姑始终还是没有喜欢上劳动,正如她不喜欢艰深的文字一样,她不象母亲,立志做一个有坚定的目标有顽强毅力和实践能力的人,当党和毛主席要求她下乡改造时,她就要决心将自己改造成最完全最彻底的一个。小姑姑的生活中幻想占的比重大,城市的繁荣已经在她的心中扎下了根,她眷恋与她相同的东西,而乡村生活的枯燥、贫困、沉闷激不起她任何的激情。
她有时对着窗外的一成不变的风景发呆,有时就在田埂上唱一段小调,小调讲的是一个女子思念她的心上人,一连等了十二个晚上他都没有来,最后的咏叹反复了七遍:“你为甚还是不来”,是的,为甚不来?不来的也许是爱情,也许是机会,在漫长的等待中,没有革命情怀的小姑姑倍受煎熬,因为年纪还小,她的痛苦就是混沌的,象这歌里萌芽状态的爱情,带有无限伤感和期待,象是潮湿的夜里一点点火星,纵使小,好过一片死黑。这幻想让她偷偷的高兴,觉得生活总归不会落入绝望虚空。
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唱歌的天分可以派上用场,因为当时读书是不怎么管用了,上大学要队里推荐,推荐的条件是和出身好不好,和农民关系好不好,劳动认不认真;其次当然还有特长:打球、下棋、唱歌、跳舞。也在招取考虑范围之列。
有一天城里的兵工厂的后勤部队下乡来招“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成员,擅长吹拉弹唱的青年都可以去面试,而小姑姑也被叫去试试。对于这个试试,小姑姑是报着希望的,她甚至在夜里和母亲兴奋地描述自己日后美好的生活图景。
但是自那次试试以后就没有下文。小姑姑跑去找队长。
“为什么就没有人通知我再去?”
“人家招满了,招满了就不招了么。村子里的年轻人哪个不想回城?”
小姑姑说:“可是他们的领导说我歌唱的不错。”
队长叹叹气说:“妖妖,说句老实话,你也不要别的指望,他们今天已经走了。”
当时知道招不上了,小姑姑顿时放声大哭了,这种悲痛是有根源的,她觉得自己就象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她哭的声音把周围的农民都给招来了,大家围着劝她别伤心,但她仍然不依不饶的哭泣。
母亲想了想掏出自己身上的钱和粮票说:“你别哭了,他们肯定是要回武汉去的,就顺着路追,兴许会追上。”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