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饿!广场似乎还在黯淡下去。卖茶叶蛋的妇女悻悻地走了,小铁架子车吭啷吭啷地响着,人走得不见了,吭啷声还依然响亮,仿佛是整个南城在静夜里发出的声音。
我在越来越远的吭啷声中站起来,麻着两条腿往回走。
回家后便弯腰从床底下去抽那幅画。把画从联防办拿回来以后,我还是将它塞在了床底下。我抽出了一半便发愣,想想又把它塞了回去,并且将那几个刚买的盆子也踢进了床底下。盆子发出的声音比小铁架子车的吭啷声还响亮还空旷。
因为我一天到晚老是恍恍惚惚,老胡便说我的魂魄丢了。他说:“看得出来,你的魂魄丢了,你魂不守舍。”
看来我真成了一个丢掉了魂魄的人。一个人丢掉了魂魄就会萎糜不振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和该干什么,除了吃喝拉撒,别的都不知道。也就是说一个丢掉了魂魄的人就是一个没用的人,只是一个人形,一具会走路的躯壳;就连走路也不能好好的走,而是虚浮着,飘飘忽忽的,像踩着棉花似的。那些天我走路就是那样的,就跟别人看我时的目光一样。别人看我时,目光都是飘来忽去的,表情也是怪怪的。我们领导也一样,那张酱色的、肥胖但很干燥的大脸上堆砌着乱七八糟的表情,使人觉得他心事重重满怀惆怅。
“小徐,你过来,到我这儿坐一坐。”
领导的目光飘忽着,但口气很亲切,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向我招手。他的手跟他的脸一样黑,一样肥胖而干燥,干燥得泛着灰白色,远远看去像一只大猩猩的脚掌。我朝猩猩的脚掌走过去。他的身体跟他办公室的门一样宽,站在那里像挤嵌在那里。“来。”他说,声音很厚,容易使人想到一条旧棉被。我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笑了笑,嘴咧得很大,两排假牙闪着瓷器似的白光。他就这么笑着把我让进了他的办公室,让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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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我的脸》第五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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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烟吗?”他说。我摇摇头。他说:“哦,对了,你不抽烟。”他掏出一盒烟,“这烟好,我认着它抽。”他点上一支烟,抽一口,烟从鼻孔里出来。鼻孔很黑很大。“唔,这烟就是好,要不玩一支?”我又摇摇头。“不抽好,”他说,“你是对的,我是没办法啦,有一些领导关心我,总是要我戒烟,说我早晚要把自己抽垮的,可我怎么戒得掉呢?我到底还是个文人哪,要思考呀。”他又笑起来。他的笑是没有声音的,准确地说他只是用脸在笑,或者更准确一点,只是嘴在笑。
“还好吧?”他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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