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去唱吧,绿岛要做生意,顾不得情面,你要理解才好呀。”
昏鸦很硬气,二话不说便跑去找别的歌厅,可他跑遍了南城所有的歌厅,却没有一个地方要他。我猜这事大概又是刘昆办的,也只有刘昆,才会用心揣摸我的心思,才会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封人家的路。昏鸦无路可走了,剩下最后一条路,那就是离开南城。可他也绝,偏不走,一副死也要死在南城的样子,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抱着一把吉他在过街天桥和地下通道里歌唱。
我背上行囊,我又要启程,却不知道要去何方
我背对着夕阳,我的影子到达了的遥远的山梁
黑黑的山梁白白的山梁光秃秃的山梁噢
我喝一口水,啃一口干粮
我不知道我能否到达你
也不知道山梁后面是否有我心爱的姑娘
可我只能往那儿走,我面对着你,你就是我的前方
我为你柔肠寸断,寸断柔肠
我希望你头上的云彩落下来,在我到达的时候
姑娘用牛粪燃起了篝火,炊烟正在弥漫芳香
就像他说过的那样,南城人不喜欢他的歌。南城人非常粗糙,南城人只懂得喜怒哀乐,不懂得忧郁和惆怅,他们不给昏鸦扔钱,把昏鸦的忧郁和惆怅当成哭丧。昏鸦一天唱到晚,饭都挣不到,眼看着越来越像个乞丐了。我让湘西妹子李晓梅替我给他扔过几次钱,李晓梅说,你为什么要接济他呢?我说你别管,只要给我把钱扔给他就是。李晓梅便总是像个过路人那样,往他面前扔几张大票子就走。昏鸦没看见她。昏鸦唱歌时不是勾着头就是仰着脸,眼睛不是朝天就是朝地,要嘛干脆闭着两眼,所以他根本不知道是谁给他扔的钱。
昏鸦就这样从秋天唱到冬天。当余小惠快从戒毒所出来时,余冬又狠狠地搞了他一次。南城的的冬天很冷。南城夏天是火炉,冬天却是个冰窖,尤其是晚上,又尤其在地下通道里,寒气能透到人骨头里去。昏鸦裹着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一件棉大衣,脑袋靠着冰冷的水泥墙忧伤地唱着,脚下一滩水渍结成了干翘的薄冰。他的大衣面子已看不出颜色了,胸襟上的垢泥在灯光下油亮亮的,像刮刀布一样。他唱着唱着被人用一个蛇皮袋套住了。他说:“谁呀?谁?套我干什么?!”正说着,手也被人捉住了,扭到背上去了。他感到有人在用绳子缠绕他,感到自己被缠成了一只棕子,被人抛到了一个铁箱子里。他唔噜唔噜地叫着“干什么干什么?”一边蜷曲着麻秆一样的身体,在铁箱子里滚来滚去,弄得铁箱子哐啷啷响个不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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