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摘下灭火器灭火。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老胡居然会用灭火器,人们发现他时他和一只灭火器躺在一起。他像只虾米似地弓起来蜷缩在那里,样子很痛苦,而那只焦黑的灭火器已被他用空了。
老胡这是何苦呢?是我害了老胡。不是我强行把他拉来,他不会是这样的死法。他还会在家里扇他的煤球炉子,一直扇到他扇不动了,然后那把破蒲扇会从手上掉下来。那是一种境界。那叫灯干油尽,叫享尽天年,他不会有痛苦,至少不会这么痛苦,他会走得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除了老胡,死者中我还认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打鼓佬赵明。我实在想不通,这个巳经成了阴阳人的打鼓佬,干吗要从人防地道里往火堆里跑呢?他那里还在放着又香又艳的毛片,他还在香喷喷地吃着糖炒栗子,可听见金昌路上一片喧哗,便坐不住了,把一纸袋糖炒栗子放在椅子上,剁了头一般没命地往那里跑,像有谁在追他的命似的,几百米的距离,他跑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他就这样一头扎进了绿岛。他扎进绿岛并不为别的,他雌声雌气地说,砸!他跟那些人一样,到处乱砸。他比那些人还愤怒,--他一个阉人,他愤怒什么呢?看见着火了,人家都拼命往外跑,他却还在那里扯着喉咙狂叫,砸!砸他妈的鸡窝!我叫你们搞!你们搞呀!他根本不把大火放在眼里,他看不见大火,火烧到他身上了他还在手舞足蹈又喊又砸。他这不是找死吗?他的生意据说还不错,干吗要找死呢?
我是在南城晚报上看到这些情况的。我又上报纸了。报纸真是个风云变幻的地方。……算了,我们就不说报纸了,报纸就是那样,老说它也没什么意思。
我的看守把这些报纸扔给我,说看看你作的孽吧!他说得不错,这是我作的孽。我是绿岛的总经理,毫无疑问要对这件事情负责,我只能在这里一边接受治疗,一边等待检察机关调查取证提起讼诉,然后则是判刑入狱。我脑子里很乱,只要一闭上眼睛,我就会看见老胡,看见打鼓佬,看见另外那十一个人。虽然我只认识老胡和打鼓佬,不知道那十一个人都是些什么模样,但我觉得我确实看见了他们,而且一点也不模糊,如果让我画,我可以清清楚楚地把他们全都画出来。我看见了他们的衣着,脸型,发式,高矮胖瘦,我一律看见了。他们也看着我。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使我感到恐惧。他们从我黑色的心里凸现出来,像雕像一样森森地立在那里。
有一男一女来找过我几次,搬个椅子坐在我床边,男的问我,女的记录。他们问我火是怎么烧起来的?又问我安全检查时是否对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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