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它一下子就疼到心里去了,像一把钎子似地一点一点地插进去,越插越深。我就像要把自己从那根钎子上拔下来一样,飞快地离开了这座差点要了我命的过街天桥。
有好几天我都在寻找一件工具,或者说凶器。我觉得我只能这样了。我对洪广义已无话可说了。我只能找一件凶具来对付他。二百多万哪,他赖谁的钱也不能赖我的钱哪,他这不是逼我走死路吗?我跟他之间还剩下了什么呢?还有恩义吗?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仇恨了。仇恨是一棵树,而且绝对是一棵长得很快的树,从发芽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只是眨眨眼的工夫。我的仇恨之树早已是一棵参天大树,可它还在长大,它轰轰隆隆地直往上窜。我想我说不定哪天就会死在街头,就像从前所说的“倒毙”。我为什么不在“倒毙”之前向他讨一个公道呢?我向我心里的那棵树发誓,我一定要讨回这个公道,我要叫他先我而“倒毙”。
我的眼睛总是盯着垃圾桶,希望有人往那儿扔一把生了锈的菜刀或斧子之类的东西。但南城人很吝啬,他们把这些东西都卖给了收破烂的,那值几分钱哪,为什么不扔在垃圾桶里呢?我记起了流浪歌手昏鸦的话,--南城人一天到晚抓碎谷子碎糠头,现在我同意他的评价。我觉得南城人在这方面确实令人失望。
最后我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把螺丝刀。我把手伸向这把螺丝刀时,一个老头把我推开了,抢先把螺丝刀抓住了。
老头比我还脏,他已经在这个垃圾桶里翻了很久了。我扑过去想把螺丝刀抢过来,但老头很有力气,死也不肯撒手。我们为一把螺丝刀扭缠在一起。我们就像垃圾桶旁边的另一堆垃圾。我们都没劲了,坐在那儿呼哧呼哧地喘气,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说:“老伯,把那东西给我吧。”
“给个屌。”
“老伯,真的,给我吧,我要用它。我求你啦。”
我看出老头已经在犹豫了。我又说:“老伯,你不知道,我被人害了,我要用这把螺丝刀去报仇。”老头说:“怎么害了?”我想想说:“那个人不还我的钱,如果他还我的钱,我还会是这个样子吗?可他不但不还,还说我欠他的钱,他把我逼成了一个叫花子,现在我没脸见人哪,我不杀了他实在是不甘心哪。”我又把头发撩开,让他看我的脸,接着又让他看我的手和腿,“你看我为他卖命,把脸都烧成这样了,还有我的腿,我腿也瘸了手也残了。”老头似乎信了,眨了一会儿眼睛,说:“你想杀人?”
…
《别看我的脸》第三十四章(2)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 / 共6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