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快感才能使它蠕动起来,鲜活起来。有时候我还会因此而想到死亡。在我的想象中,死亡大约就是这样的滋味吧?晕眩,痉挛,窒息,像正在被撕裂似的。或许这就叫乐极生悲?人们常说的乐极生悲就是这样的吗?
有一天我又去看我儿子。是不是一个人老想到死亡就会生出慈爱之心?我是好好地想起他来的,我想我儿子有多大啦?长成什么样子啦?这么些年没看过他了,去看看他吧。我带了一个存折,我想见了他就给他点钱吧,我对不起他,我也没什么可以给他的,好不容易又有了一点钱,就只能给他一点钱了。我像几年前那样,蹲在那个小街的转角处。旁边却没有炒栗子和卖红皮甘蔗的了,只有一个卖西瓜的。但我没买,我想我有存折呢,用不着给他买西瓜。我蹲到天黑以后很久才走,我腿郁蹲麻了,却没有看见我儿子,也没有看见陈玉娥,连萝卜都没看见,只看见了冯丽。冯丽还是骑着那辆红色踏板摩托车,还是像一棵矮种白菜,屁股鼓鼓地搁在车座上。她的那个瘦瘦的萝卜呢?怎么没抱着她的腰,像正在交媾的青蛙那样趴在她后面?
黄昏时分的街巷里总是显得很拥挤,似乎到处都塞满了人和车辆。有不少孩子背着书包从我旁边走过,都是八九岁或十几岁的样子,可是谁是我的儿子呢?我一个个地看着,却怎么也看不出来,把我自己也看糊涂了,我想我儿子多大了?长得什么样子?他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呢?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我想把那个存折交给冯丽,跟她说这是给儿子的钱。我知道从哪个单元进去,知道怎么上楼,那是我很熟悉的路。但我只是那么想,我从心里不愿意让她看见我这副样子。我一直蹲那里没动。蹲到后来,实在蹲不住了,想想也就算了,又揣着那个存折回来了。我想以后吧,以后再给他吧。
我确实老想到死亡。死亡的影子老跟着我,特别是在雨季,我心里动不动就有一种冰凉的感觉,从很深的地方泛上来。我想这是为什么呢?是不是一种什么不好的预兆呢?我经历得太多了,我怕到时候又有陷阱在那儿等着我。我真是怕极了。人活着真不是一件好事,提心吊胆的,时时觉得自己是站在悬崖上,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就会粉身碎骨。李晓梅说你不该这样。一个阴湿霉潮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