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的洋房,只是
这条路,像落了几千发的炮弹一样千疮百孔。
我无暇再想什么,双手捉住前座,痛了两月的脊椎,要咬著牙才叫出来,汗又
开始流满了全身,荷西死气沉沉坐在一旁,任著车子把人像个空瓶子似的乱抛,无
视这狼狈的一刻。
过了十七八个弯,丛林在雨里,像黑森森的海浪一样,一波一波的漫涌上来。
“宿舍不是在城里?”我问。
“这幢房子,租金合两千美金,城里价钱更不可能了。”
“常下雨吗?”擦著汗问著。
“正是雨季呢,你运气好,不然更热。”
“这么大的雨吗?”把手伸出去试试。
“比这大几千倍,总是大雷雨,夹著闪电。”
到了一幢大房子前面,铁门关著,司机大按喇叭,一个穿白袍子的黑人奔出来
开门,车子直接开入车库去。
“进去吧,行李有人拿。”荷西说。
我冒著雨,穿过泥泞的院子,往亮著灯光的房子跑去,大落地窗汶面,路易正
叉著手望著我,门都不拉一下。
“路易。”我招呼著他,他笑了笑,也不说话,这儿的人全是神经兮兮的,荷
西是一个,认识了三年的路易,沙漠的老同事,又是一个。
“三毛,这是守夜的伊底斯。”荷西也进来了。
“你好,谢谢你!”我上去与他握手,请他把行李就放在客厅里。
“哪,太太的信。”打开手提包,把信递给路易,他一接,低头走了,谢都没
谢。
客厅很大很大,有一张漆成黑色的大圆桌,配了一大批深红假丝绒的吃饭椅,
另外就是四张单人沙发,咖啡、灰色、深红、米色,颜色形式都不相同,好似旧货
摊里凑来的东西,四壁漆著深黄色,桃红夹著翠蓝的绞花窗帘重沉沉的挂满了有窗
的地方。
这么热的天,那么重的颜色,灯光却□□的一片昏黄。
“运气好,今天有电,夜里不会睡不著。”荷西说。
“冷气修好了?”想起他信上说的事。
“平日也没什么用,这是一个新区,电总是不来的时候多。”
“我们的房间呢?”
荷西打开客厅另一道门,走出去是一个内院,铺了水泥地,上面做了个木架子
,竟然挂著不少盆景。
“你弄的?”我笑问著他。
“还会有谁弄这个,除了我。”他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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