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了厚重的门,走到外甲板上去。
那时,乘客已经都上来了,船梯下面,只有一个三副穿著深蓝滚金边的制服踱
来踱去。船上的铃响了,三副做手势,叫人收船梯。
那时候,在很远的码头边,一个小影子,拚命挥著一张船票,喊著,追著,往
这边跑过来,我趴在船舷上往下看,要收的船梯又停下来等了。
那个人,跑近了,上了梯子,弯著腰,拚命的喘气,拚命的咳。
当我再度看见那件水红色的衬衫时,惊骇得手里的面包都要掉到水里去了,上
天饶恕我,这个人竟是真的只要一张船票,我的脸,因为羞愧的缘故,竟热得发烫
起来。
他上船来了,上来了,正站在我下一层的甲板上,老天爷,我怎么折磨了一个
真正需要帮助的灵魂,这一个晚上,我加给了这个可怜的人多少莫须有的难堪,而
他,没有骗我,跟他说的一色一样━━只要两百块钱渡海过去。
那个人不经意的抬了抬头,我退了一步,缩进阴影里去,饶恕我吧,我加给你
的苦痛,要收回已是太迟了。
船乘风破浪的往黑暗的大海里开去,扩音机轻轻的放著一首西班牙歌∶“请你
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这世上有那么多寂寞的人啊━━”夜,像一张毯子,温
柔的向我覆盖上来。
石 头 记
那几天海浪一直很高,整片的海滩都被水溺去了,红色警示旗插得几乎靠近公
路,游人也因此绝迹了。
我为著家里的石头用完了,忍不住提了菜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