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麦的时候茂生回来了。
两个月没见,秀兰显得瘦了许多。茂生把镜子和头巾拿出来的时候她很高兴,随后又噘起了嘴巴,嘟囔茂生不该给自己买这么贵的东西。茂生说这是我参加美术比赛的奖品,秀兰听了满脸惊喜,把头巾围在脖子上,照着镜子转了一圈,高兴得在他的身上拍了一巴掌。茂生说想我了吧?秀兰红了脸,看着他脉脉含情地说:“你说呢?”茂生用额头在她的脸上顶了一下,这个亲昵的举动被母亲看见了。秀兰赶紧推开茂生,母亲笑了。
一大早起来便觉得空气已经热烘烘地炙烤人了。等到太阳高悬的时候,大地便像着了火似的燃烧起来,徐徐地冒着一股青焰。远处的房屋和墙垣像水里的倒影在微波中荡漾,升腾着,颤抖着;柏油马路上已经成了泥泞的油滩,行车过处,发出“嘶啦啦”的声音,像是要撕裂这个夏天;玉米叶子干瘪瘪地卷曲着,可怜巴巴地耷拉着脑袋,发出痛苦的呻吟;路边的大树像库尔贝油画里的风景,一动不动,没有一点响声;淡紫色的天际找不到一丝敢于游弋的云彩,耀眼的光芒刺得人头晕目眩,眼前发黑;脚下,一股淡淡的蓝焰在腾腾升起,人像是站在火炕上一样,浑身燥热异常,却不流一滴汗珠;也许所有的水分已经被炙烤殆尽,周身散发出一股难闻的焦糊味。
这个时候,躲在凉棚里的猪仔也待不住了,置涝子里的孩子不顾,“扑里扑通”就闯了进去,在里面痛快地打滚;狗们耷拉着长长的舌头用力地呼吸着,仿佛时刻都有断气的可能;小猫摒弃了炕头的宝地,躲到墙根下乘凉去了;鸡仔也一反往日的喧闹,在粪堆上刨个坑,把自己埋在里面……
麦田像一个巨大的烤箱,人们在里面痛苦地挣扎着。劳力多的人一天就收完了,茂生家要好几天才能完。割麦子主要靠他们俩,父母把割倒的麦子收拢在一起,做他们的助手。因为娘家也有许多麦子要收割,兄弟们都来不了。茂生割麦子不算慢,秀兰还是远远地把他甩在了后面。
太阳直直地烤着,烤得人眩晕。突然,秀兰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汗水把她的衣服都浸湿了,人已经昏迷不醒。茂生慌了,背起来就往村里跑,找到医务室,赤脚医生说中暑了,在秀兰的额头上抹了些清凉油,给她服了一瓶藿香正气水,说休息休息就没事了。过了一会秀兰真的清醒过来,茂生松了一口气。赤脚医生给放凉的开水里放了些盐,让秀兰喝了,然后又给她一些仁丹,嘱咐多休息,多喝盐开水。秀兰休息了一会便说好了,不顾茂生的劝阻又来到地里。
太阳终于收敛了最后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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