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是干校早稻管理的重要时节,方涛因此未能获准回家。直至稻谷进仓、晚秧插完,并随之进行了一个来月的思想总结之后,干校领导才让方涛回家探亲。那时候,海亮已经四个多月了。
孩子长得又白又胖,脸蛋园园的,小嘴园园的,一对大大的眼珠,更是水灵灵、滴溜溜园。孩子总是带着哭声来到世界的,但海亮给方涛的第一个印象却是笑。每当方涛做个鬼脸叫声“亮亮”靠近孩子,孩子准会裂开小嘴巴咯咯咯笑起来,是那么自然、真诚,反映出满心的欢愉。即使你不逗他,他也会时或嘻嘻笑着自得其乐。睡觉醒来,他不哭不闹,经常伸出丝一般柔软、玉一般白嫩的手,来回摇摆着,伊伊呀呀唱起自个儿编的小曲儿。孩子还颇有些有福同享的观念,当方涛用小勺喂他糯米粉浆时,他每吃一口,就会眨眨含笑的眼睛,伸出小手指着方涛的嘴,非要方涛也尝一口,才愿吃第二口。
多么惹人喜爱的孩子!
但海亮的诞生,同时也给家庭带来了阴影。
由于方涛未能及时回家,柳霞产后没有得到应有的调养。开初几天,柳霞的妈妈曾赶来照料。但那年头农民是靠下地挣工分吃饭的,柳妈也有自家的生计问题,哪能长留在方涛家里。方涛的母亲主动让她回去了,由自己肩负起照料柳霞和孩子的重担。但她年迈体弱,哪里能支持得了?柳霞不忍心,产后几天就从床上爬起来,帮婆婆做饭、洗尿布、料理家务。不到满月,她就下地干活了。因此,当方涛回家的时候,与又白又胖的孩子相反,柳霞已变得又黑又瘦。
“你呀,”方涛抱怨她,“干吗那么急着下地呢?”
“能不急吗?”柳霞微笑着,温柔地向方涛解释说,“家里又添了张嘴巴,靠你一个月几十元工资,怎么够用?我要不多挣点工分,到年底不得喝西北风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现今农村分红这么底,……”
确实,当时农村里收成一年比一年差,分红低得可怜。拿这个村子来说,去年一个整工只分三角钱,还不够买一块肥皂。
“文化大革命”的疾风暴雨,也没有漏过这个小小的村庄。单生产队长几年里就换了好几个。后来,村上一个最会耍嘴皮子的朱洪占据了这个职务。
从此,小村的容貌也大大改观。田野上,首先让人注目的已不是绿油油的庄稼,而是一块块用大红漆涂写的标语牌,什么“狠斗帝、修、反,坚决干革命”呀,什么“革命加拼命,大批促大干”呀,一个字就象农家的泥墙那么高、那么宽。再走近些,你可以发现,田头还插着一块块虽小却也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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