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方涛真有点怀疑,这是不是从什么古穴中钻出来的不祥之鸟。但事实当然不是。你听,她左一个“资产阶级”,右一个“臭知识分子”,吐出的又分明是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前半期中国大地上最时髦的语汇。
方涛岂敢与她纠缠,不住地往旁边闪让。谢天谢地,她似乎对方涛的表现已感到满意,不再理会方涛,从方涛的一侧一冲而过,继续往屋里闯去,口里仍喊叫着:
“滚出来!滚出来!靠男人挡架,挡得过去?”
方涛明白,她是在找柳霞。她以为方涛昨天才回来,今天柳霞一定会请假在家。清早,方涛倒也曾劝柳霞托人给学校请一天假。但柳霞说:“代课教师让人代课,象话吗?”故在一小时前就去学校了。
阿二妻形势估计错误,扑了个空。她悻悻然往屋里吐了一口痰,慢慢退出来:
“哼!想躲,看你能躲到那一天。要不顺老娘的心,有你好看的。”
方涛强忍怒火,注视着这个柳霞多年来不得不与之朝夕相处的邻居,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还算好,女将只是孤军奋战。不仅朱阿大夫妇躲得远远的,就是外号“剌头”的朱阿二,也挺沉得住气,老婆那样声嘶力竭喊冤,他却不露一面。
朱阿二是个“实干家”,到拆房子那天,才大大地露了身手。你看他,不偏不倚,就蹲在正对着两家合墙的屋面上。嘴里,叨着一支过滤嘴香烟;两边耳根上,还各夹着一支。油光光的头发,在北风里纹丝不动。朱阿大他们在忙着拆砖搬瓦,他却蹲在那里悠悠然闭目养神。但是,他决不是偷懒。等到自家屋面上的瓦片搬光后,他马上卷起袖子,抡起板斧,大拆起栓子、横梁来。那“乒乒乓乓”的捶打,震得方涛家屋面上的泥屑、碎瓦片“悉悉索索”直往下掉。但他仍感不够劲,蹲在那里思索了一会,又猛吸了几口烟,突然放下斧子,伸手把靠着方涛家屋面的一根栓子猛力往上掀去。只听得“哗啦”一声,方涛家屋面上的几张瓦片飞腾而下,带出一股烟尘。朱阿二慢悠悠地微抬起头,欣赏着张张飘下的瓦片,把脸一偏,嘲讽地看着方涛,那神态似乎在说:“你不是从大城市来的大知识分子吗?回来了又怎么样?一个资产阶级臭知识分子,谁怕你?”
是的,他这时的架式,完全是一个大无畏的英雄。
方涛很想找他的爸爸朱洪队长评评理,但见不到他的影子。听说,他到外地参观去了。他是个大忙人,一年到头,总是在外边开会呵,学“理论”呵,取“革命”经呵,自我介绍吹嘘呵,……马不停蹄。要见到他不比见一个县官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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