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落款是柳妈。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方涛的心头。是和朱阿二家又闹纠纷了吗?是房屋倒塌了吗?是妈妈病倒了吗?是柳霞身体拖垮了吗?是海亮终天查出什么大病了吗?方涛心神不宁,眼皮跳动不止,设想着家里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乃至不幸。
天哪!他怎么能够想到,他又怎么能够相信,这不幸竟远远超出了他所有的设想:
海亮去世了,他心爱的亮亮溺水去世了!
当方涛回到家里,他的天真、活泼⒖砂的孩子,已经化为灰烬,危可地安息在房间小桌上一个小小的骨灰盒子里。……
八月二十九日,一个初秋的下午,四点来钟。方涛的母亲象往常一样,淘米、切菜,准备做晚饭。海亮见奶奶忙得不可开交,独个儿在门口玩了阵,又去后河洗衣石板上捞鱼虾去了。孩子就这么走了。母亲糊里糊涂以为他还在门口。她把米下了锅,点起火,坐在灶边望着火苗呆呆出神。突然,外面响起一位过路木匠的惊叫声:“谁家孩子落水了!”方涛的母亲一听,发疯似地奔出去。木匠和闻声赶来的人把落水的孩子—;—;海亮从河中救起。孩子已经昏迷,河水已经呛坏了他的肺脏,他口流血沫,再已没有醒来。……
海亮究竟是怎么落水的?据当时在离河不远干活的人说,出事前曾有一只汽油船驶过。河小船重,一定是河水涌上了石板,将体弱有病的孩子卷入了河中。汽油船“哒哒哒”响着驶走了,却留下孩子在河水中挣扎。……
方涛不忍心去弄清楚这些细节。他甚至不敢打听那几天母亲和柳霞的境况。她们曾多少回哭昏过去,又多少回在昏迷中哭醒,又有谁能够记得清楚?当他回家的时候,她俩的眼泪已经哭干,那两双简直难以分辨的干枯的、青黑色的眼珠深陷着,仿佛已失去了生命。
就是柳妈也哭肿了眼睛。她破例在方涛家住了一个多星期。
柳妈没有给方涛发电报。她说,城里车辆多,怕方涛精神上过于紧张出事。她也不希望方涛立即返回,不想让方涛看到母亲和爱人哭天怆地的凄惨情景。方涛因此也未能与海亮的遗体告别。这一点,柳妈提起来虽感到负疚,但并不懊恢。她对方涛说:“我不能让你一下子受那么多剌激。你是一家人的主心骨,你再出了事,这一家子怎么过?”
多亏柳妈和几位热心乡亲的帮助,在她们的全心劝慰和护理下,柳霞和方涛的母亲已初步经受住了这突如其来的残酷命运的打击。当方涛回家,她俩都已从床上爬起来。柳霞已重新扛起锄头下地。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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