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吃罢晚饭，天气依然闷热，一轮明月却拖着长长的云纱，步入稀疏天斗，倾下满地清辉。我提一兜更换衣物挽着他的手，来到桃花寨。这是一处众峰林立，古木森森的断谷，一线飞瀑从悬崖上飞泻而下，激起月牙湖清波荡漾。如游龙似的古城墙在冷月里伸展到山峰，……。

“你也下来洗吧，传说这是桃花女皇洗澡的华清泉！”我原是游泳健将，一跃而入，踩着水，招呼那个发呆的李一帆。

“你洗吧，我就在这里给你了望！”他背过脸去，大概不敢正视我刚换上的游泳装的胴体。

“这是一处远古强盗山，谁还敢来看我们洗澡呢？我每次来游泳时都叫王大爷陪的。”

“我怕这水太凉……”他竟不敢回过头来，这块木头！

“这是温泉，你没看到水面上飘荡的蒸气吗？来吧，冻不着你……”

他始终不肯下来，也不肖回头一顾，一个人晾在月光下不知想些什么，这使我满怀激情成了泡影。待我洗完澡，换了衣裳。他才来到水沿，为了不影响他的洗澡，我只得背过身去……

回到寝室，我拉了两把椅子在门前草坪上，陪他赏月，数点星斗。李一帆有丰富天文知识，善观星象，他教我认识河汉，指点牛郎织女具体位置，这引起我内心的波动，眼下的牛郎近在尺咫，却又远如隔天，人家还有鹊桥可会，可我的鹊桥又在那里？

李一帆见我柳眉紧促，明眸闪着泪花，像发觉了什么，就说：“天已很晚了，明儿还要赶路，还是早点歇息吧，不知我的卧榻安排那间？”

“还用问么？我的卧铺是干净的，难道将就一宿都不行吗？”

“可你呢？”

“我睡在哪儿你就不必多心了。这么大一个学校还住不下两个人么？”

李一帆无话了，客随主便，我就让他睡在陶云龙给我从民间买来的红木雕花床上，给他挂起冰丝蚊帐，天气虽已炎热，但这深山密林的环形凹气温毕竟比三江平原低了许多，尽管他和衣而卧，我还是替他盖上被单。

我在风罩灯下备课，但他像一块强大的磁铁；拢乱了我的情绪，几度搁笔。而他却安然入睡，发出轻轻的鼾声。一看钟点已近子夜，酒力发作，再无法看书写字，本来想找张凉席，何况仓库钥匙已被厨娘和黄老师带走。再说山区雾大地潮也难以躺得下去，就扒在桌上打了盹，半夜醒来时觉得寒冷。咿！我怎么有床不睡扒在桌面打瞌睡呢？就撩开蚊帐；钻进李一帆的被窝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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