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调查材料,与报纸刊登内容更多更长,还有一叠人证、物证的副件。戴无量苦笑了一下说:“此人的能量不亚于一颗原子弹,把我们炸得晕头转向,你看怎么办?”
张广才拿起烟盒抽烟,见已经一支不剩,就捏碎了纸盒掷了:“我们的公检法里尽是些饭桶!明天公判大会不开了,组织全市共产党员、机关干部、司法部门学习这篇文章和按语。我担心的是她——”
“那只得由公安部门去追捕了,你不是听到通报了吗?李一帆逃狱时还抓住两个巡警当人质,又‘请’清洁工当替身,然后冒充稽查在门卫立正行举目礼的隆重仪式中呗呗!这样的绿林好汉能逮得住吗?”
“你是政法委书记,此事你看着办吧。”他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睡觉去吧,这个市委书记不好当啊……”
戴无量走后,张广才对着面前一堆材料沉思起来,总觉得司法部门缺少了点什么,如同脑瘫年轻人,表面白白胖胖,但总挺不起腰杆,这是为什么?这完全是个机制问题,联合专案组是由公检法派员参加,人手不够又向企事业借用。它的行为实际上反映了政府的意志,这是不符合依法办案常规,也违反了政府不干扰司法部门的原则。这是一种大动乱对政体的伤害没有恢复而不得已的做法,没想到这支多少有专业知识和经验的庞大的队伍工作效力还不敌一个女孩子,真是天大笑话,实践证明专案组必须撒销,还权于法,势在必行。
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合眼,就回到卧室,挂块“请勿打扰”牌子,关了门,拔了电话接线,蒙头睡下。可他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老闪现那篇文章和梅玉芳那活跃姣美的形象。洋洋万言,真是句句是泪,字字是血啊,这不是她向我求救吗?不,是向我控诉!她几次救了我,掩护了我,而我对她求援竟是冷若冰霜,我对不起她……可我身为市委书记。所有下属都监视着我,六百万群众眼睛盯着我,我是共产党员,党的干部,我又能为她做些什么呢?在法与情,权与恩两难选择时,我终不能两者兼得吧。我能法外施权么?可她的材料每字每句都经得起推敲,有根有据,人证物证俱全,已经推翻了专案组所有罗列的罪名,完全可以证明李一帆是无辜的。
“如果无罪的李一帆一旦枪决,那怎么对得起梅玉芳,也会给自己留下千古之恨,如不枪决无罪释放,就证明了专案组、检察院、法院直至省高院都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