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气。
那时记忆中的冬天不下雪的时候少,什么样的雪都有。漫天的鹅毛大雪,
铺天盖地最气魄,有时一顿饭的工夫就把天地间的一切都裹住了。姥姥家的
院子最怕鹅毛雪,雪一大,院里埋的苹果、萝卜和放柴禾的草垛就分不清了,
三个雪山包连成一片。姥姥说她最喜欢青烟儿雪,雪不大却很均匀。无论白
天黑夜,它都一心一意地下,清漪缓缓,悠然绵绵,不停歇也不急躁,你化
了我再下,只有一个心眼,好像女人的爱情。我却喜欢那种罗面一样的雪,
很细很白,像往你脸上撒白粉一样,急匆匆却也很自在,你站在院子里,雪
会很温柔地向你亲近,雪多了,你一转身它又哗啦啦地落地了,身上没有一
点湿的地方,捧在手里仔细看,这些雪实际上是碎冰碴。每次遇上这样的雪,
姥姥就批准我在院子里玩。雪下多了,我就用扫帚把它们扫成一堆,像银白
的沙子。
冬天的记忆决不是冷。天越冷,姥姥家的炕烧得就越暖和,窗户糊上了
很厚的麻纸,一到做饭的功夫,我就盼着舅舅去井里挑水。冬天的井面结了
很厚的一层冰,你要是第一个挑水的人,你就得先往井里扔一块石头把冰砸
开,挑回家的水里自然冰冰水水都有。我踮着脚在水缸边上等着舅舅给我捞
一块冰上来。吃冰是要躲着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