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漆门,花格牖。朱漆门上古香色,花格牖中见禅机。檐上青青瓦,地下条石踏梅花。庙中日日闻香烛,其檩椽梁柱,槛楣轩楹上,瑞云着彩,勾朱雀、画祥龙、鎏金凤。一方天井、一座宝刹,也有四时花开叶落,也见旒雨廊前垂挂。须弥台上笑弥勒,坐镇一方,普济香客,不知做下了多少功果。
超平走进广安庙内。第一进,只见中间一方小天井,青砖铺底,上生苔藓;两边妙手空廊,各具石桌石杌一套;正前方小天井后行上三步石级是一墀台,须弥座上供奉着一尊笑面弥勒佛像。那佛陀,耳垂三尺、口阔四方、手持念珠,端坐怀敞,笑面盈盈普度众生,大腹腆腆包罗万象。又见座前焚香炉白烟袅袅,插烛台明火灼灼;只是不见一个人影。佛像背后有一口小门,超平迈方步跨过门坎,又下三阶丹墀,抬头之际,一株高大的苦楝树猛地撞入眼帘。原来第二进是庙的后院,两边四间禅房,后面一堵院墙。禅房照例的青砖黑瓦,窗格雕花。院落逼仄狭小,中间独一棵苦楝树撑出了天外,枝伸叶展,茁壮挺拔,竟履住了后院的整个上空;虽已是孟秋时节,苦楝树依然绿意不减,其枝不枯,叶不糜,倒婆挲了一树的金铃子,在这黄昏暮色下,显得蓊郁葳蕤,乍一看,黑云下压一般,嵯峨尽显。
广安庙里一共住着三个僧人:一个是年逾花甲的老和尚,体格健朗、目运神光,已在一个月前不知云游何方去了;一个名唤止观,加冠年华,生性木纳老实,不善辞令,揽承着庙里的一切杂务;剩一个止有七岁,幼名妙哉,成日里咿咿呀呀不得刻儿清闲。他们都是北方人,仅从相貌便可辨认出来。
时下止观正在右首禅房前给妙哉浴足。妙哉嘻嘻哈哈,一会儿溅水,一会儿耍赖,忽儿见到超平走了进来,叫了一声“周哥哥”,慌慌把手脚儿从水桶中抽出来,靸上木屐,踢踢踏踏奔过去,一把扑上超平的怀里。超平顺势抱起他,妙哉就把湿漉漉的两手儿抹在他的脸上,蹙眉噘嘴,娇滴滴地说:“周哥哥,你怎么那么久也不来看我?师傅不知哪儿去了,你也不知哪儿去了。”
超平看他可怜,仍旧抱回椅子上坐好,亲手给他洗脚擦脸,一边与止观搭讪,问些日常之事。少时,看天色已然全暗了下来,便作辞而去,出了门,急急往家里赶。
小镇已是灯火阑珊,但见暮色四合,星辰寥落,家家关门闭牖,唯有窗口中、门缝里、帘隙间尚透出一些亮光,街道朦朦胧胧,恍若江南水乡,小镇夜色便也有了几分清奇,几分瑰丽。
超平回到家里,母亲、姐姐、姐夫、妹妹正在吃着饭,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 / 共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