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关心体贴的好话,也绝不会心平气和地说出,完全像是在吵架。当我日后也不可抑制地用这样歇斯底里的语气对桑大呼小叫,才明白这是桑那个军阀家庭固有的氛围,一个原本雍容沉静的女子掉进了这样以争吵作底色的家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只好也不可避免地被感染,同化。至少在表面上看来是这样。
桑的母亲是一个悲剧人物。
桑的父亲,有时会打电话叫我们一起吃顿饭,频率基本是一年一次。
第一次见到桑的父亲,是认识他半年之后。我们在他家门口的斜坡上邂逅,他穿了一套笔挺的黑色西服,打着红色的领带,身材挺拔。他与桑匆匆寒暄几句,便飘然离去。我随口问道:“是谁呀?”桑答道:“我老爸。”
什么?我震惊无比。这个年轻漂亮得有些过分的男人居然是桑的老爸。他看起来最多只比桑大个七八岁,长得又如此俊美,完全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看上去如此淡漠,一个父亲对于儿子的女朋友,居然不闻不问,甚至都没有看我一眼,而桑,也没有为我们做任何介绍,比之一个邻居朋友尚且不如。
《在疼痛中奔跑》六:芊芊(11)
当时我刚刚丧父,对所有年纪比我大又父亲健在的人都隐隐有些羡慕和嫉妒,总以为有父亲的人就是最幸福的。可是,桑的父亲不但健在,还年轻漂亮,只是父子共处一个城市,竟一年难得见上一面。
好不容易见面了,也毫无亲情温馨可言。他唯一关心的是儿子的官位,所以,一见面,便只会殷切又愚蠢地问:“桑,你什么时候可以当上台长?”桑便不耐地别过脸,嗤之以鼻。
对于我,他儿子的女朋友,他更是从来没有关心过。有一次见面,他突然如梦初醒,“慈爱地”问道:“你,还在公共汽车公司卖票吗?”当时我已经是凤凰城颇有名气的主持人,走在大街上随便找一个人都能认出我是谁,他,竟然还认为我在卖票。我瞠目结舌,啼笑皆非。
我感慨造化如此弄人。我的父亲兼具所有好父亲的一切优点,我们全家人敬他爱他。当他病时,我千百次跪倒在地,祈求上苍折我30年阳寿,以换取父亲10年的平安。我们全家人更是用尽所有的力量和手段,却仍然不能挽留他离去的步伐。
父亲永远地离开了人世,但他却永远鲜活地存在于我的心里,分分秒秒,从未稍离。而桑的父亲,就在这座城市,却彼此不愿相见。即便见了,桑也是满脸不屑与无奈。我和桑,真不知谁更为不幸。
桑厌恶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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