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革命者,一脸苍白地搂住了襁褓,不依不饶地说,“谁说咱们的女儿丑了?她一点儿也不丑,她比世界上所有的女儿都漂亮。”
穆仰天和童云说这番话,是在产科病房里说的。产科病房不是专门为穆仰天和童云小两口开设的,会生并且恰好生下孩子的产妇也不光是童云,病房里其他的产妇听了穆仰天和童云的话,都停了自己的事儿,拿同仇敌忾的眼光看过来,那个架势,是两个人再敢说一句,就会立刻扑过来把他们俩活活咬死。
骄傲到底的童云却不理会他人的仇恨,一手护住怀里小花苞似的襁褓,一手伸出去,手指勾了穆仰天的衣领,把他牵到自己鼻子尖下,瞪大了美丽的眼睛,耿耿于怀地问穆仰天:
《亲爱的敌人》二(2)
“你是不是后悔了?是不是觉得我们母女俩配不上你,你拿这话来做铺垫?要是后悔了你趁早说,来得及,你把钱夹子掏出来,去值班室替自己的错误结账,也不用回来了,钱夹子揣回衣兜里,直接走出医院大门,我就当自己是未婚妈妈。”
穆仰天老实承认,自己是有点儿后悔,但不是后悔童云。童云是一枚通体透明的樱桃,在梅子季节的雨中清清亮亮地洗涤过,已经被自己叼在嘴里了,味道好极了,要想让他松了结实的牙吐出去,肯定没门儿。除此之外,童云还是一个有爱心的幼教老师,她自己无忧无虑地开放,也带了一大群花骨朵努力地开放,因此深得花朵儿和他们爸爸妈妈的热爱;她这样的人,走到哪儿都是人文景观中的重点项目,都是罪恶的人类有理由活下去的希望,再要挑剔,就不实事求是了,过分了,不拿人类的前途当一回事了,是万万不应该的。至于说到结账,他当然会,可那不是现在,得等到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现在结了,让她放任自流地做未婚妈妈,那还要他干什么?他还不傻成了呆瓜?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穆仰天后悔的是女儿穆童。
穆仰天了脸,伸出手,剔了一只手指出来,轻轻摩挲着童云的手背,摩挲片刻,把自己的衣领从童云十指尖尖的玉手中勾开,把自己解放出来,再坐直了身子,展开双臂,围堰合龙似的,把拿定主意要做未婚妈妈的童云搂进怀里,哄她说:“你别这样好不好,你这样就不讲政策了,就不给人出路了,就不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