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离开,童云后脚就做了吃里扒外的人儿,把老人给的贴己钱,一分不少地交给了穆仰天。穆仰天一看存折上的数目,吓了一跳,说,两万呀,核对过没有,该没随随便便多出个零头来吧?又说,你爸爸妈妈没窝藏银行劫犯吧,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童云就嘻嘻笑着吊上穆仰天的脖子,说劫犯倒是有一个,和银行无关,劫的也不是钱,是他们养了二十一年的女儿,那人就在眼前。
两人没有生活上的负担,有一份中等偏上的收入,再有一份拔尖得直往云彩里蹿的爱情,很满足。
穆仰天和童云都不是物质至上主义者,都尊崇赛利格曼② 的那句名言:“财富,尤其是财富的增加,与幸福只有很低程度的相关。”没有钱的日子当然痛恨得很,真要一文不名,或者手头拮据,不用人发动,自己就主动奋起了,要当烧杀掠夺的革命者。但要让钱做主子,自己当奴隶,这种事儿也不愿干。两个人都明白,守着个好单位,能挣钱,那是自己运气好,却不知道金钱是一只可以变通的魔方,谁来玩、怎么玩,那六方体组合成的图案,是完全不同的——就两个人的智商,不是不知道,是不愿费那个脑子,干吗呢。
这样,两人世界时,穆仰天也好,童云也好,一下班就往家里赶,先回家的踮着脚尖盼后回家的,后回家的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天落刀子也一路百米速度十二秒地往家里赶。赶回家,门一关,两人有说有笑,做着什么或什么也不做,一件不起眼的事也能说得热热闹闹,那么说着笑着,渐渐地合二为一,凑到一块儿去了,或者不是一,数字还是两个,却是黏着不大容易分清的两个,只好把他们当做一组数字来看。两人整天腻在一起,也只求腻在一起,别的什么都不在乎,根本不管那个万马奔腾的年代,他人都在寻思着方法做生意赚钱,而他们早已经落伍了。
落伍是客观存在,但穆仰天和童云还偏拿客观的东西不放在眼里,把主观的旗帜扬得高高的。经济上,钱多时多花,钱少时少花,没钱时也有办法——“炮生为熟,以化腥臊”的烹饪不要了,“煮海为盐,盐调百味”的调和也不要了,两个人一人一碗盒面,开水一冲,手牵着手坐下,笑嘻嘻地隔着桌子吹蜡烛,穆仰天讲蒸煮烧烩炙煎炒烤炝煸炖煨煲炮焙炸熘焖扒汆,童云就讲鼎盘盆尊壶觚卣簋豆镬觥觖觞艮虢虢卣,讲得一屋子香气撩人。总之,穆仰天有的是新奇的念头,童云也不让穆仰天,要迎合穆仰天,不让穆仰天一个人在那里过干瘾。
要不就是童云套着一件宽大的汗衫,光着两条纤长的腿,对着镜子琢磨孩子的舞蹈,穆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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