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沙发上起来,走出视听间,走到餐厅的饭桌边,端起汤碗,毒药似的喝了一口,剩下的一口面包丢进汤碗里,随手从调料架上扯下一只清洁袋,连汤带面包倒进清洁袋中,走进厨房,清洁袋往垃圾盒里一丢,汤碗往厨台上一放,出了厨房,扬了下巴颏儿朝楼上走去。
穆仰天看出穆童是在抵制他,这让他更加恼火。他希望在童云离去之后,女儿能够承认这个事实,能够懂事一些,不要再那么任性,即使不能在大事上帮他一把,至少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在他忙碌了一整天,撇下重要客户,赶回家来替她做了饭之后,她能把它们都吃下去,把用过的碗洗了,而不是倒进垃圾盒和留在厨台上。穆仰天拿定主意要管教穆童,指点她把事情做了。
“站住。”穆仰天叫住穆童,朝厨房里一指,口气生硬地对穆童说,“去,把碗洗了。”
“不。”穆童在自己房间门口站下了,冷冷地瞥了客厅里的穆仰天一眼,“我不洗。”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洗。”
“凭什么不洗?”穆仰天气不打一处来。洗碗又不是对接空间站,又不是做托马斯全旋,三岁的孩子也能干,你高难度的低空飞行都能做出来,你如今四个三岁都超过了,怎么就不能洗?穆仰天提高了声音说:“你是病了不能洗,还是手被割了不能洗?总得说个道理出来。”
“我没病,也没割手,”穆童瞪着一双无邪的大眼睛,脸不变色地说,“我来例假了。”
穆仰天愣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穆童看了穆仰天一眼,摇摇晃晃,进了她自己的屋子,一勾脚把门磕上,那里面,半天都没有动静传出来。
穆仰天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脑子里嗡嗡的,有些失了控的发蒙,那么无所作为地站了一会儿,走进厨房,拿起汤碗,把碗收进洗碗机里,通了电源,听水声哗哗地流进洗碗机里。
穆仰天有些怆然,甚至有些愧疚。他不能判断女儿的话是不是真的。他甚至不知道女儿是不是有过了初潮。童云在的时候,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有关女儿的事情,比如女儿的初潮问题。她当然可以不告诉他,因为那是妈妈的责任,因为她这个做妈妈的在。可现在不同了,妈妈不在了,妈妈的责任得由当爸爸的来承担了。而他这个当爸爸的却在应当承担起责任的时候不知道女儿是不是来了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