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月问穆仰天放不放糖?穆仰天说不放,他不喜欢在咖啡里放糖。闻月说那你是不喜欢生活中有爱情。穆仰天问谁说的?
“塔列兰①。”闻月端起杯子来,借着舒适的烫喝了一口咖啡,“他说,熬制得最理想的咖啡,应当黑得像魔鬼,烫得像地狱,纯洁得像天使,甜蜜得像爱情。你不喜欢咖啡里放糖,可见爱情上是没有收获的。”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说对了我。”穆仰天看了一眼咖啡杯里悬浮着的泡沫,再抬头看闻月,“但我承认我是糟糕的,至少是太麻木了吧。”
闻月不是那种容易被打倒的女人,很快调整过来,自以为是地安慰穆仰天,说:“没关系,你就是对我没兴趣,说出来我也不会怪你。你一定要憋着让自己难受,我也没办法,救不了你。”见穆仰天没有开口,又说:“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但你也别不好意思,或者我就替你说出来。你们男人,个个儿一样,嘴里说着要女人的洁白无瑕,其实真正喜欢的,是狐狸精那样的女人,要人美丽,要人风骚,聪慧可人自不必说了,侠骨柔肠、多才多艺、知书达理、进退有度,一样都不能少;这还不够,又不能忸怩羞涩了,又不能拈酸沾醋了,平时深藏不露,关键时刻救公子于危难之际,那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怜见,忙得女人怎么做都不是,一个个恨不得做了长尾巴的动物,来世有一张狐狸脸才好。”
闻月说着一件形而下的事,竟然说出一番形而上的话,连她自己都被自己的分析煽动起来,男人女人的分类学说完,再拿准了穆仰天补上一句:
“不管承不承认,糟不糟糕,麻不麻木,你肯定有问题。”
闻月那样说,穆仰天即使嘴上不承认,心里也认定闻月说出了一定的道理,他是那种在感情问题上陷得太深,假装要走出来,其实拔腿太难的人。穆仰天那时是被逼在一个角落里,进退不得,不说自己有没有问题,冷笑着说闻月:
“你学金融的,该拿外汇做战场,怎么对文学感兴趣,说起蒲松龄了?”
“我知道问题在什么地方。”闻月在自己的境界里,身心都与穆仰天隔阂着,和穆仰天不在一条轨道上,不接穆仰天的茬,总结说:“你太爱你的妻子了。”
“我说过了,”穆仰天被刺疼了,粗鲁地说,“不要提她。”
闻月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