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我不惊动她,只上楼去看一看。”
那女孩儿有些发楞,仿佛对洪钧的来意,感到莫测高深似地。最后终于表示,须禀命而行,不敢作主。
不多片刻,那女孩儿去而复回;远远便招手示意,请客上楼。这是登堂入室的第一步,洪钧留下贾福在门房等候,自己精神抖擞地迎了上去,笑盈盈地问道:“你告诉你家姑娘了?”
“不是。是告诉我婆婆。我说是很好的一位客人,她说:那就请上楼吃杯茶也不碍。”
洪钧喜她言语乖巧,模样伶俐,便从口袋中取出两枚番舶带来、簇簇生新的小银圆,塞在她手里,“这个给你玩儿。”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翠。”
“喔。你说的婆婆又是谁?”
“姑姑的妈妈,就是婆婆。”阿翠一面引客上楼,一面答说。
“姑姑?姑姑又是谁呢?”
“就是你想看一看的人。”
“原来她是你的姑姑?”洪钧突然想起,一个鸨儿,手下不止一个姑娘,不要弄错了人,却是笑话,因又问道:“你姑姑叫爱珠?”
“嗯!”
这下洪钧放心了,坦然登楼,对楼梯便是门,阿翠揭开门帘,洪钧顿觉眼界一宽。先当张挂着一幅硕大无朋的横披,定睛细看,不由得失笑,原来北面一溜长窗,尽皆敞启,海景入楼,恰好补壁,以致有这样可笑的错觉。
“客人请坐!”
接待客人的,另是一个修饰得头光面滑的中年妇女,但看衣着是南班名为娘姨、北班唤做跟妈的佣仆,便点沣头坐了下来再说。
“大爷贵姓?”
“我姓洪。”
“洪大爷,请宽衣。”
狎妓多是便衣,但长袍上加一件俗名马褂的“卧龙袋”,即成常礼服,所以妓家往往先为客人卸马褂。然后绞来手巾把,奉上盖碗茶,递过水烟袋;照例也还有干湿果碟,多寡不等。望海阁的果碟很够气派,八个錾银的高脚盘,四干四湿,极其精致。最难得的是,有洪钧久未得尝的乡味:松子糖。
正当周旋之际,西面门启,出现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妇人,身材极高;花白头发梳得光亮闪亮;穿的是一条贡呢扎脚裤,步履极健。洪钧心知这就是阿翠所说的“婆婆”,不自觉起身迎候。
“不敢当,请坐、请坐!”婆婆含笑招呼,随后问道:“洪老爷行几?”
“我行三。”
“三爷!”
婆婆站住脚福一福,这是见礼;洪钧回了一揖,然后相将落坐。
“以前没有见过三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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