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到这地步,说不得只好硬着头皮上前。执笔在手,先相度纸幅,但见已用眉笔做好记号,每一联五个小圈。洪钧顿时意会,爱珠是希望他将那“楼观沧海日,月是故乡明”的集句,写成对联,好配她先人的那幅“一笔虎”。
这倒也是很有趣的“雅人深致”!洪钧这样想着,意兴勃勃,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觉得一定可以写得出色。这一念之转,顿觉气定神闲,凝视的是白纸,看到的却是那十个字的章法与气势。
于是个笔儒染,墨渖犹未滴落,毫端已经在纸。爱珠也配合得严丝台缝,等他写完“楼、观”二字,刚刚将笔提起,便轻轻拿纸往怀中一带,移上尺许;给洪钧的空白地位,十分合适,写来便更觉得心应手了。
他俩合作的一副集句楹联,洪钧一气呵成;放下斗笔,背手端详,相当称心。爱珠更是眉目轩扬,倒像是自己做了一件异常得意的事;手扶着洪钧的肩,指点笔画,赞不绝口。
“该落款了。”洪钧换了支笔,蘸饱了墨,俯下身去;眼看要下笔了,忽又仰起身子来,拿笔杆搔搔头皮。
“怎么?”爱珠问道:“有什么不妥?”
“爱珠,”洪钧反问:“我说一句话,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
“你说!”爱珠毫不迟疑地答说:“一定是句好话,我不生气。”
“你样样出色,只有芳名,嫌俗气了些。”
“果不其然,是句好话!我自己也嫌我的名字不好。莫非身为女人,就只爱珠宝不爱才?”她略一沉吟,忽然长眉一掀,仿佛想到了一个很好的主意似地,“三爷,索性请你替我改一个名字。”
“这倒是我当仁不让的事。我得用心想一想,替你起个好名字,才配得你的人。”
说着,洪钧坐向东窗之下,望着浩瀚海波,悄然思索。爱珠见此光景,不愿去打搅他,只将为他所沏而已微凉的一盏六安茶,倾去一半,对上滚水,捧放在他身旁的紫檀条几上。然后,静静地挨着坐下。
“我在想,”洪钧握着她的手说,“爱珠这个名字,虽嫌俗气,到底叫了好些年了,骤然一改,彼此都觉得不便,似乎也不大合适。所以,宜乎起个音同字异的新名。你以为如何?”
“说得是!能这样子,起码我娘就不会反对。”
“那么,你爱怎样的字面?浓丽的呢?还是素雅一点?”
“不管浓丽素雅,只要大方就好。”
于是洪钧拉过她的手来,在那染了胭脂痕迹,红白相映,鲜艳的手心中,一点一画地写了两个字。爱珠看得出来:一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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