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最多。“大发栈我知道。不过,”她又问,“怎么不住在岳家?”
“说来话长——”
“谈谈不妨!”李小红用很关切的眼光看着他。
陈銮沉吟了一下,觉得胸中一口肮脏气,能向这样愿听自己的话的人吐露也是一桩快事,便点沣头答应了。
“说来也是家丑。”陈銮徐徐说道:“我的岳父是这里有名的盐商,原是世交——”
原来陈銮的父亲,是那盐商家的西席。十几年前,陈銮到江宁来省亲,年方十八,生得一表人才,又是簇簇新的一名秀才,盐商便将独生的爱女,许给了陈銮。
不幸地,陈家门庭却紧接着这件喜事以后,逐渐衰落。先是陈銮的父亲患了重病,不治去世,医药丧葬的费用,耗尽了积蓄。等陈銮在家守制,三年服满,家境益发困窘,岳家的音问,也就逐渐中断了。
这一次是因为乡试期近,陈銮与母亲商议,一旦中举人,有许多花费,必得预先张罗。想来想去唯有向岳家告贷。这就是陈銮这一次来投亲的目的。
“陈相公,”谈到这里,李小红问道,“既然是至亲,又是做大买卖的盐商,想来一定要帮你的忙。”
“是的,他帮我的忙,愿意跟我做一笔交易:拿五百两银子,买回庚帖。”
“啊!这是要退婚。为什么?”
“那还用说吗?自然是嫌贫爱富。”
“这可是想不到的事!”李小红接着又问:“那么,陈相公,你怎么样呢?”
“我能怎么样?我还能卖妻?无非为一张退婚的笔据,给了他们就完了。”
李小红拿他的话细想了一遍,埋怨他说:“陈相公,你这件事做得鲁莽了;倘或那位小姐一片心还是在你身上,你不是太辜负她了吗?”
“那位小姐只见过一次面。几年以来,她亦从未有过什么表示。若以为她一片心在我身上,岂非我自作多情?再说,父母之命,媒的之言,就算我非她不娶,她亦不能违拗父命,非我不嫁。那一来,倒是害了她了!我何苦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这番见解,使得李小红大为钦佩,觉得他不但有骨气,而且通情达理,为人厚道。再看他言语从容,气概轩昂,决非没有出头之日的人,值得帮他一个忙。
转念到此,随即就作了一个决定,便即问道:“明天就是中元,不到一个月就要考了。陈相公,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要赶快回湖北才是啊!”
“不,一时不想回去了,得过且过,混着再说。”
“那不好!”李小红的语气不自觉地重了,“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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