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又看出好些瑕疵;例准涂改添注,等一切妥贴,已放到第三排,快“抢卷”了。洪钧匆匆交卷出场,只见吴大澄在贡院门口,正踮着脚张望。两人照了面,他挤进来接住洪钧的考篮,同时问道:“怎么到这时候才出场?”
“不太顺手。”洪钧惭愧地说。
“我是赶上头排出场的。四下里找你,足足等了两个时辰。”
“多谢,多谢!”洪钧看他满面春风,“你呢?不用说,一定很得意!”
“碰巧了!三个题目,我在‘窗课’中都做过,讨了个大便宜。”
“恭喜,恭喜!你是必中的了。”
“也不见得。”吴大澄站定了脚:“洪贵来‘接场’了。”
洪贵是洪钧的仆人,喜欢多话,一面接主人回客栈;一面便报告这三天的新闻。洪钧懒得听他,可是最后谈到一个消息,就连吴大澄也不能不注意了。
这个消息是:曾国藩无须交卸两江总督关防,亦无庸前往安庆,仍旧驻扎金陵,妥议调度。李鸿章出围以后,仍回江苏巡抚本任。
“真的有这样的消息?”吴大澄问。
消息当然不假。吴大澄从他口中证实以后,大为兴奋;议论滔滔,说是朝廷这样处置,才得理事之平;否则,曾国藩以百战功高的勋臣,况当垂暮之年,还要栉风沐雨,亲临战阵,未免令人寒心。
吴大澄虽一向好谈时局,而洪钧仍觉奇怪,当此个人穷通得失的关头,何以还有这么大的兴致去管旁人的闲事?因此,他不搭腔,只跟吴大澄交换“闱墨”细读。读罢自觉不如,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其实吴大澄的三文一诗,亦不见得出色;不过不比较,不知道自己的阁作差到如何程度。乡会试三场都重在第一场;第一场不好,要想榜上有名就难了。
为此,洪钧郁郁不乐,吃过晚饭,老早就上了床。因为疲累过甚,头一着枕,便即入梦,一觉睡到天亮,又得赶第二场。
第二场考“五经”;第三场试“策问”。闱作一场比一场容易,而洪钧的心情却一场比一场沉重。三场已罢,静候发榜;这得二十天的功夫,洪钧跟吴大澄商量,打算先回苏州,到发榜前几天再来。
“这又何必?如果你看得开,能在家坐等佳音,不再来了,那倒不妨早走。否则——”吴大澄没有再说下去。
洪钧意会得到,再说下去就是煞风景的话了。下月初特为由苏州赶来候榜,倘或名落孙山,其情格外难堪。那么,回去了不再来呢?
平心静气地忖度,发榜日近,焦虑愈甚。到了揭晓之日,如在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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