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膝深谈,为自己筹划出一条妥善的路子来。
紧接在这个念头之后,脑中随即出现了洪钧的影子。一缕情丝荡漾,倏忽之间延伸蔡绕,将她一颗火热的心包得紧紧地,有着抑制不住的思慕;恨不得孤灯的另一面便坐着洪钧,即令不言,只默然相对,便是一种无可代替的安慰。
然而这是空想!怅惘之余,觉得唯有用不得已而求其次的办法,借纸笔片面倾诉那些不肯为他人道的话。
这也是排愁遣闷的好法子。主意既定,回自己画室去取来纸笔;先到床前看一看母亲,病势似乎又平伏了些,便越发放心,剔亮了灯,伸纸磨墨,咬着笔管想第一段。
第一段构思很顺利,照例的问讯以外,便叙她母亲得病的情形,不提黄委员,更不提何百瑞,只说遭遇意外的拂逆,急怒攻心,因而中风。初步虽已脱险,却仍怕会有变化。接着提到洪老太太的伤寒,说她与洪钧的境遇相似,却故意不用“同病相怜”这句成语,只说由自己此时的心境,体会到洪老太太起病之初,洪钧的忧急痛苦,才知道他的不进京赴会试真是明智的决定。不然,亦一定因为心悬两地,文思窘涩而像吴大澄一样,虚此一行。
由这里便转到洪钧的动向了。目的是劝驾,希望能早日相晤。但话有两种说法,一种是为洪钧设想,烟台旧游之地,宾主相得,气候宜人,是读书用功,准备下科出人头地的好地方。
再一种是从自己这方面着笔,直截了当地说:如今老母病重,前路茫茫,不知何以为计?自觉可与商议大事的,只有洪钧一个人。倘或堂上已占勿药,盼他早早回烟台。
前一种说法太泛,后一种说法则又太切。蔼如握笔踌躇,反复考量,终于发觉,最好的说法,是将两者合而为一。
这样的长信,又有许多事实,无限深情,要委婉地含蓄在内,在蔼如自是件煞费经营的事;而况还要照料病榻,所以断断续续一直到第二天才写完寄出。
幸喜李婆婆大致是转危为安了。举家上下,还有张大夫,无不欣慰。话虽如此,张大夫还是千叮万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中风全靠调养看护,越周到越细心越好。因此,蔼如丝毫不敢疏忽。这样半个月下来,李婆婆已能够开口说话,模模糊糊地大致可晓。左半身虽无知觉,右手右足,总算可以动弹,而蔼如却快累得病倒了。
“小姐!”小王妈不能不提醒她了,“你自己要当心;照照镜子看!”
揽镜自顾,蔼如吓一跳!镜中是自己的影子吗?她忍不住惊疑,脸色黄黄地,两颊和眼眶都凹了下去,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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