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肘腋之患,演变为心腹之患;倒要请教,如何及早绸缪?”
这是问到对付俄国的策略。以文祥主持洋务的地位,这一问既非论学,更非闲谈;而洪钧的意见,亦就很可能成为对俄策略的张本。这使得他惊喜地发现,一夕之间,已由布衣而参与庙堂大计,顿有顾盼自豪之感。但想起古人垂诫:“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亦不免戒慎恐惧,不敢率尔陈词。
于是,他先应一声:“是!”然后凝神细想了片刻,徐徐答道:“汉初西域三十六国,大部分在今新疆。其东北为匈奴,西北为乌孙。乌孙地当伊犁河一带,不在三十六国之内。前汉书‘西域传’颜注:”乌孙于西域诸戎,其口最异;今之胡人青眼赤须,状类弥猴者,本其种也。‘所谓’青眼赤须‘,就是碧眼黄发。又史记:“自大宛以西至安息国中,其人皆深眼多须髯’,都是形容洋人的相貌。足见当时的乌孙,就是现在的俄国。国初称俄国为‘罗刹’,今称‘罗来’。门生疑心,或者即由‘乌孙’一名相沿而来,古音与今音不同,尚待细考。”
“嗯,嗯!”文祥欣然接口,“老弟台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汉武谋断匈奴右臂,遣张骞三次出使西域,第三次结好乌孙。至宣帝时,乌孙果然助汉大破匈奴。看来‘以夷制夷’,自古皆然。”
“是的。”洪钧本想自抒所见,话未出口,发觉不妥,又咽了回去。
“怎么?”文祥已经看出来了,鼓励他说,“尽说不妨。”
“是!”洪钧考虑了一下,认为确是“尽说不妨”,胆便大了,“回老师的话,‘以夷制夷’须我能制制夷之夷,不然恐有反受其制之虞。汉宣帝本始三年,汉兵大发,五道并出;乌孙发骑兵五万,助汉大破匈奴,获‘马牛羊驴橐驼七十余万头,乌孙皆自取所虏获’。由此以观,说乌孙趁火打劫可也。乌孙出兵,不过为图一己之利,初无助汉之心,是不可不辨!”
文祥惊然动容,“诚然,诚然!高论极是。‘须我能制制夷之夷’这句话,更当记取。”他谦诚的问道:“然则以老弟台看,计将安出?”
由于文祥的态度,洪钧顿有感激知遇的心情,自觉应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以为报答,所以不计一己看法的得失,很快地答道:“远交近攻,古有明训。俄国虽与我接壤,亦应在远交之列。因为用兵西陲,劳民伤财,自古所戒。门生的愚见,老师既已洞察俄国有‘蚕食上国之志’,则应付之道,唯有杜其蚕食的借口。中俄边境,犬牙相错,迄无明确的国界,此不特长其蚕食的借口,亦启其觊觎的野心。是故今日对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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