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但那只是她在他视线之外的时候。等到她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玫瑰色的想象又一点一点脱落,只剩下一个赤裸裸的几何事实,一个小三角形对一个大梯形的不甘心。
其实一平长得也不英俊。瘦瘦小小的,谈不上什么阳刚之气。但他不觉得这是他“降低标准”的理由。如果爱情是这样量入为出的一件事,那简直是说:“我选择你,不是因为我欣赏你,而是因为我看不上我自己。”这叫什么逻辑?
这姿色上的无产阶级,竟然不能产生一点阶级感情。
大不了就是找不到爱情呗,这又有什么了不起,他想。就算是得不到爱情,也不能辱没了爱情。这样想着时,仿佛他34岁的单身状态里,还有一种英雄主义的坚持。
虚荣啊,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虚荣,一平有时候也试图教育自己。他提出了“开心”论:为什么要以貌取人呢?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开心就好。他还提出了“女权论”:要求女孩漂亮不过是一个歧视性的社会意识形态而已,我怎么能与这种意识形态同流合污?他甚至想到了“人道论”:生命多么微妙,多么复杂,多么丰富,你怎么能输给一个几何图形?但是,等这些唇枪舌剑结束,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上,屹立着的,还是那个醒目的梯形。而且,在击败“开心论”、“女权论”、“人道论”之后,这个梯形,就越发显得不可一世。
我是一个男人,我也就是一个男人而已嘛。他嬉皮笑脸地,跟自己投了降。
所以这半年来,他对如意是若即若离。他给如意买各种各样的小饼干,但是碰到心形的饼干,他会小心翼翼地跳过去;他给如意买花,百合、康乃馨、雏菊,但是看见玫瑰,他也要谨慎地绕过去;出门晚了,他很绅士地送如意回家,坚持要送到楼底下,但是如果如意问他要不要进去坐一下,他会礼貌地说:“谢谢,太晚了,不了。”
◎13 但是——(2)
走出中央公园,两个人钻进了车里。一平的Nissan在大街上滑过。深夜的百老汇大街,仍然是灯火通明。
“你觉得这个戏怎么样啊?”一平问。
“我看不懂。”
“怎么会呢?”
“就是看不懂呗。叽里呱啦的,谁知道他们在说个啥。大家笑,也不知道在笑个啥。”
“你不也笑得挺开心吗?”
“那是装的。”如意得意地笑了起来。
一平一愣。
“我经常装着傻笑。上课的时候,和美国人聊天的时候,系里开Party的时候。别人都笑,你一个人不笑,太尴尬了。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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