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在这个波涛汹涌的床上沉下去。
Adam突然感到一阵空虚。突然觉得这场做爱特别假,如同两块橡皮在摩擦。或者,他是一块橡皮,而她是一个人——这就使他的空虚升级为愧疚。她那样微笑着,让他感到愧疚。她为什么要那样微笑呢?她需要什么?她是谁?他愧疚地想。但是,无论她需要什么,他都不能给予。他胸腔里是那样辽阔的空白,他真的没有什么可给予。对于女人,他的存在甚至是多余的,只是一截坚硬的棍子而已——是的,他还有微笑,甜蜜的微笑,肌肉,发达的肌肉,头脑,机智的头脑,但是,这些都只是这根棍子的包装而已。同一张床上,上个礼拜是Linda,上上个礼拜,Julie,上个月,Emily。还有更多的女人,但是他记不清了。他怎么能记得清呢?她们那么五彩缤纷,但归根结底都一样,就是一些洞穴而已。他不愿这样想,因为这不是他的立场,事实上他反对这样的立场,但他就是被抛入了这种状态,这成了他的自然。他觉得女人就像蝗虫一样从他的生活中冒出来,而他,则是一片塑料的稻田,怎么也不可能受到伤害。
◎22 Adam床上的两个陌生人(2)
塑料的稻田在风中摇摆,床吱吱呀呀晃得更响了。
他的生活丰富多彩,健康向上。工作日的时候去华尔街实习,周末的时候号召朋友们去野外郊游,16岁的时候交第一个女朋友,18岁的时候上常青藤大学,22岁的时候就去了摩根斯坦利。他吃健康食品,读纽约时报,大脑和身上的肌肉一样发达。进出门的时候跟楼下的黑人门卫说“你好”,听音乐会的时候,总是最后一个停止鼓掌的人。他听别人说话的时候,直视别人的眼睛,课堂讨论冷场的时候,总是义不容辞顶上去。总而言之,too good to be true。但是,就是这样一个造物的恩宠,被制造出来的时候还是有一个设计错误,就是:他的心“阳痿”了,看到女人,没有动静。
从15岁第一次恋爱开始,这些年来,他生命中的女人们,就像一本越翻越快的书,越来越面目不清。他和她们从认识到上床的时间,随着年龄的增长,平均从半年变成三个月,从三个月变成一个月,从一个月变成一个星期,从一个星期变成一个晚上。而故事,往往是到上床以后就戛然而止。
他常常想:爱情,到底是一个宿命,还是一个决定?他的结论是,只能是一个决定,因为他的宿命,就是在一个女人的游乐场里,打瞌睡而已。
他渐渐开始混淆做爱和恋爱的区别,事实上,它们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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