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的老战友们相继倒台,来外调的人员让他指控他们是特务、汉奸、混进党内的叛徒。他眼瞪得比牛眼还大:“你们算什么东西!想当年,弟兄们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干革命,谁他娘怕死啦?看你们个个贼眉鼠眼的,倒真像王连举、甫志高!”说完,又翻箱倒柜地找枪去了,吓得那帮人赶紧溜了。
改革开放后,老干部都解放了,家乡包产到户,能吃饱饭了,他成天乐呵呵的,夸政策好。自己安心养养花,种种菜,栽栽果树,把小院子收拾得利利落落,吃菜不用上街买,菜、木瓜收多了,就送人。一年夏天,他在地里忙乎,奶奶担心蚊子咬,劝他说:“看你黑不溜秋的,活像个老农民,哪儿还有将军样儿啊!”
他“嘿嘿”一笑,手扶铁锨擦了把汗,说:“咱天生的就是个农民,你瞧,又是个丰收的好年景!”
奶奶低声说:“你呀,永远是把贱骨头。”
爷爷生气了,回一句:“老婆子,你知道我肚里装了多少根骨头呀!”
爷爷和奶奶在一起,从来要打嘴仗的。欧阳倩文出生后,爷爷把她当成宝贝,天天带在身边,当时,爸爸妈妈下乡回城,都在考大学,没工夫管她,后来,父母亲上大学,更没时间。欧阳倩文是在爷爷脚跟后长大的,爷爷一会儿见不到她,便大声叫起来:“文文,文文,你在哪儿?”欧阳倩文“哎!”地应了,他才放心。奶奶说,爷爷对孙女,比亲儿子还亲,想当年,他啥事也不管。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爷爷因心脏病去世,欧阳倩文哭得跟小泪人似的。当天晚上,她做梦,爷爷一身戎装,英俊潇洒骑在白马上,肩挎两把盒子枪,对她说:“文文,我很快就回来,你好好等我呀!”说完,战马长嘶一声,高高地昂起头,载爷爷向高山丛林中奔去。半夜,她哭着喊爷爷,没人应,眼泪把枕巾打湿了。她的情感、灵魂长久依附在爷爷怀里,永远不愿离开。
《改制》十四(3)
爷爷的墓地埋在松树环抱的九峰山上。她一下车,听见“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一股烟升腾上来。在都市,很少听到喜庆的声音,每逢过节,也得守清静,节日气氛淡了许多。爷爷从不管那么多,过春节,让警卫员买回很多鞭炮,在院子里放个够。他从不点火,只静静站在一边观看,望着火与烟,听鞭炮炸响。他脸上骄傲而凝重,似乎又回到硝烟弥漫的战场,听到耳熟的机枪扫射和“冲啊!杀啊!”的喊杀声,是在追忆战斗的灼热,还是在缅怀勇士英烈,谁也说不清。鞭炮放完,地面一片红碎屑,爷爷扭身进屋,他不愿再见到血的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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