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女人来到九峰山,头上裹条白纱巾。她苍白的脸遥望远方。远处层层叠叠的山峦,岩壁上的皱褶深深刻进去,像历经沧桑的老者,青灰色面容冷冷地观望;陡峭的山峰,如武士拔出的宝剑,凌厉地指向空中;近处葱郁的松树林,传出瑟瑟声响,古柏昂首挺立,树梢刺向广袤的苍穹。
她弯下腰,把那件破黑西服放进新挖的墓穴,两个民工用铁锨挖起黄土,一锨一锨掩埋了它。新坟前,摆着杨启明站在长城的彩照,晚霞映在他的面颊,红彤彤的。一束白玫瑰花斜摆在面前。女人站在那儿,肩挎精美的黑手袋,手拿小纸片,抽泣地念:“世上布满局,有的身居其中,逍遥洒脱,有的……”
一位黑衣人走到她身边,低声说:“人呐,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死了。”他拿过那张纸条,看了看又说,“人一旦活明白了,生死便没了界限。”他浑厚的男中音在山间回响。他掏出打火机把那张纸点燃,黑色灰烬随风飘向深深的山谷。
四十九天后,那棵松树下新修了一个圆圆的坟茔,上面摆着两束白玫瑰,坟前立块高高的黑色大理石无字碑,碑上的石纹很像局字。
《改制》 五年后(1)
五年后,春节刚过,非典大流行,曲萍戴个大口罩来到郎士群办公室,撰写企业改制的通讯。郎士群说:“你们这帮名记,天天捂个大口罩,吃板蓝根,喝老陈醋,谁都知道有怪病,街上的板蓝根、醋都抢光了,医生护士倒下几十个,你们晚报真够晚的,居然连篇报道都没有。”
“领导不让报,我也没办法。”曲萍摘下口罩说。
“有问题就往别人身上推,领导叫你吃屎你吃不吃?”
“别说话这么难听,好不好?闲事你少管。最近,你千万别去卡拉OK,那儿透风差,最容易传染。”
“傻逼才会去呢,现在都保命,他们不去老子也用不着陪。不过这人命关天的事,人都得管管才对。”
“你这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吃饱了撑的。”
“老子就是吃饱饭没事干,你们耍笔杆子就知道讨好卖乖,连句真话都不敢说,还叫人吗?”说得曲萍脸上挂不住,懵懵懂懂转身出了门。回去路上她想,报人应与人民同呼吸、共命运才对,怎么跟哑巴似的,连句真话也不敢讲,人活得还有什么意义?
七天后,她跳槽到郎士群公司,担任总经理助理,一直忠心耿耿替他出谋划策,俩人同居一年多,又分开了。欧阳倩文替她愤愤不平,要找郎士群讨回公道。曲萍淡淡一笑,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一辈子宁愿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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